沈书晴闻言抬头看红菱,便瞧见她手中木盒盛着的喜服,贵重华丽,却是刺眼的玫红,顿时五指一收握紧那荷包,“他这是甚么意思?我不过是一个外室,他还要与我走纳妾的婚仪不成?”
按梁朝的风俗,妾室不能着正红喜服,只能着玫红或粉红,外室便是连个基本的仪式也没有。
红菱一楞,“小姐?你似是不愿?”
“如今贤王肯与你一个纳妾的仪式,那不是正好说明王爷是打算将你接进王府的。”
沈书晴自喜服上那碍眼的玫红色上挪开眼,闷闷地道:“我不会进王府,也不会给他做妾。”
等替她生下一个儿子,她就会离开,若这救她大伯父的代价,她也只能认了。虽则对不住孩儿,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又能左右得了甚么呢?
也是她还不曾做过母亲,才会如此想得轻松。
红菱一听,便不乐意了,将沈书晴从软塌上拉起来,比划着就要给她穿上,“小姐,你不进王府,难不成你想当一辈子的外室不成?”
“你若是一辈子当外室,不光是你抬不起头,小公子,小小姐也要跟着你遭受一辈子白眼。”
“你可别闹了。”
沈书晴抢过喜服,看也没看一眼,扔在地上,“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就不要多管了。”
她的孩儿自然不会受白眼,非但不会受白眼,还会有一个极好的前程,王妃不能生养,只能待他如亲子,自然会替他打算。
而至于她,只怕不用她自请离去,陆深便会想方设法让她消失。
毕竟,等孩儿一出生,她的使命便已完成,到时候她的存在只会成为王妃心头的一根刺。
贤王爱极了王妃,定然恨不得除她而后快。
沈书晴到底没有穿那件喜服,只随意穿了件柿青色的旧衫,发髻也仅用木簪稍稍固定住,端的是一个轻简随意的态度,完全没有晨间装扮的浓重。
只她们主仆一出现在连廊上,临窗大炕上一身朱红喜服的陆深便透过支摘窗瞧见她柿青色的衣裳,面色便是一沉,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炕几之上。
等到沈书晴扣门进屋后,面上又丝毫不见喜色,他当即便要一抬手挥落炕几上的白玉茶盏。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非但没有发火,还起身迎了过去,十分动容地捏上沈书晴玉白的小手,温声道:“我叫林墨看过黄历,今日是宜嫁娶的好日子,我叫人给你送去的喜服呢,怎地你不穿上?”
说罢,也不等沈书晴回应,便对外令到:“林墨,还不快去将沈小姐的喜服拿过来?”
林墨正在备稍后的喜宴,并不能马上听到,侍候在门口的小李子一听,便去厨下找他。
沈书晴一个眼色,红菱便也离开。
等整个空旷的主屋只剩下他们两个,沈书晴这才将嫩葱般的手指从陆深手中挣脱,他捏着软帕的手横在腰腹间,在陆深的怔惘中,清清落落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