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眠不记得他跟日安聊天时说过这话,只是觉得逻辑有点绕,也从来没有将“日安”和晏时樾联系在一起,更没有想到他自始至终都是唯一的那个人。
晏时樾一直守在林辞眠旁边,跟他闲聊其他的事情,以至于林辞眠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紧张。
剧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拍。
林辞眠深吸了一口气,忘记了周边的环境和其他人目光,专注地看着晏时樾。
陈鸣一步步地走进了水里,水从膝盖慢慢向上,漫过了他的肩膀,马上就要淹没他的口鼻了,陈鸣始终目光平静地看着水面,没有任何挣扎,任由河水吞噬了他。
就算心如死灰,放弃求生念头的人在一只脚跨过那道生死的分界线时,也会被唤起求生的本能,但陈鸣没有,他平静地走向了死亡。
林辞眠站在岸边,看到这幕瞳孔紧缩,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
他感觉到了生命流逝的沉重,身后像是有一只手推着他,他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纵身跳入了水中。
林辞眠刚接触到冰冷的河水,就立刻从拍戏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慌乱到了极点,他努力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翻滚的水流。
像是有东西缠着他的脚,拽着他不断下坠,林辞眠不停地挣扎,却始终没有看到明亮的天光,就在这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令人安心的力量将他举到了水面之上。
林辞眠像是抓到了求生的浮木,立刻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用了很大的力气,紧紧地贴着,不愿意有片刻的分开。
水滴从发丝滑落,林辞眠眨了眨眼,视线才重新变得清晰。
他张着嘴急促地呼吸,一点一点积攒够了力气,才回过神来,发现他抱着的那根浮木是晏时樾。
林辞眠将下巴垫在晏时樾的肩上,过了几秒才慢慢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晏时樾。
林辞眠刚刚受了惊吓,瞳孔没有聚焦,视线涣散的在晏时樾脸上转了一圈,无意识地盯着那滴从鼻尖滑落的水珠,视线也随着水珠,落在了晏时樾的嘴角
“别怕,我在,”晏时樾张开口,那滴水珠消失了。
“嗯。”林辞眠也尝到了河水的味道。
河水冰凉,晏时樾是他身边唯一的温暖和安全感,林辞眠汲取着他身上的热量,不再瑟瑟发抖了。
“还继续吗,”晏时樾对待工作一向严谨认真,但这次他破例了,沉声问道。
林辞眠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晏时樾紧紧皱着眉,他不忍心让林辞眠继续拍下去,但他没有取消的权利,也不想不顾林辞眠的意愿,随意干涉他的工作,他能做的只是尽快结束这场拍摄。
晏时樾看了一眼导演,导演正盯着机器,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之后要拍的是苏黎在水下救陈鸣,但他拽不动一个成年的男子,就在两人都沉向湖底时,陈鸣突然睁开了眼,带着他一起浮出了水面。
这是陈鸣心态的一个转折点,要拍出想要的效果,难度很高。
林辞眠在这种状态下很难入戏,晏时樾不忍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推开林辞眠,他没有半点挣扎,一点一点沉到了水下。
林辞眠吓懵了,他没有半点犹豫,立刻伸手去拽晏时樾,整个人完全浸没到了水下,都没有松开手。
只有晏时樾还记得他们在拍摄,完成了导演的要求后,他立刻抱住林辞眠,游到了水面上。
林辞眠满脸是水,眼睛都睁不开,但他还是颤抖着,用哭腔地问道:“晏老师,你没事儿吧。”
听到“晏老师”三个字,晏时樾瞳孔微微震颤,立刻从角色中走了出来,眼神也不再充斥着冷漠和怀疑,而是带着柔和的温度,无声地安慰着林辞眠。
林辞眠趴在晏时樾怀里,不断地喘息,晏时樾像是在哄小朋友,轻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又把他往水面上举了举。
“cut!”导演冷漠得让编剧想扇他,“林辞眠你说错了,不应该是晏老师,而是陈鸣!”
还好在水下的戏很完美,不需要再拍一遍,只需要重复浮出水面的镜头。
林辞眠缓了一口气,心神终于回归原位,但因为刚才受了惊吓,整个人还是处于恍惚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