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
她没哭,也没闹,只是平常一样地询问,但裴初愠却仿佛瞧见她将要支零破碎,她的肩膀在这一刻越显得单薄,要不堪负重。
裴初愠不得不沉默下来。
每和她见一次面,他都必须意识到,她们二人纠缠的关系对于她而言,是一段难以承重的负担。
裴初愠按住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恨情绪,最终还是回答她:
“不是。”
声音冷清得不像话。
裴初愠说得不是假话,奏折是御史台呈上来的,他只是没有拦着罢了,同样的,他也没有刻意针对周渝祈,但谁叫周渝祈动作不干净,自己撞了上来。
于是,他回答姜姒妗这个问题时,也格外理直气壮。
姜姒妗却是仿佛一个飘浮在海面上的人终于找到了支撑自己的浮木,她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整个身体都有一刻发软,险些跌倒在地,被裴初愠手疾眼快地捞在怀中,但如今,姜姒妗却是顾不得这些,她些许无神地呢喃:
“……不是……不是就好……”
她声音很轻,但捺不住雅间内过于安静,于是这些话让裴初愠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其实了然姜姒妗在想什么,他也见过不少这种人。
她们太善良,道德感也太强,所以会将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觉得是自己带来的事端,从而愧疚不安,郁郁寡欢。
裴初愠揽着人,俯身去亲她,将她的心神都引回来,他亲她的额头,她的鼻尖,最终,很轻很轻地亲在她的唇角,叫姜姒妗杏眸颤了又颤,最终迷惘地看向他,裴初愠的声音很淡:
“即便是我,也和你无关,你只管怪我。”
而不是自责不安,从不是她的错。
姜姒妗不想哭的,却总被他逼得落下泪,她犹然记得在她病重,他来见她时说的那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和眼前一幕何其相似,他总告诉她,坏人全是他,叫她清清白白。
姜姒妗很清楚,一次偶然遇见其实不能叫她有太多的动容,再出众的样貌也会淡忘,让她节节退败的从不是一瞥惊艳,只是他罢了。
只因他是裴初愠,他在她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叫她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她徒劳地提醒他,也是提醒自己:
“……不能这样。”
她一直以来的观念都不允许她做出这种出格的事,生出这种出格的念头,她推不开裴初愠,只能困住自己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