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长得好看,又一身贵气,早就引人注目,本还不太敢盯着她们瞧,只敢偷偷瞥上两眼,可当下听见狐铃谣娇俏的笑声,那几人被勾得胆大了几分,盯着狐铃谣挪不开眼。狐铃谣也大方给他们看,半点不羞,不过也不曾分半点心神给他们便是了。

瞧了一会儿,见两人没有如何,边上的人便又大胆起来,见那公子虽一副书生装扮,可坐在那儿却给人威风凛凛的感觉,长得白嫩清秀,却冷淡疏离。而边上那姑娘便要生动许多,长得娇媚,时不时往那公子身上靠,一双眼睛黏在公子身上不离开,一会儿捂着嘴笑,一会儿给公子夹菜,一会儿又拿帕子给公子擦擦嘴,几人便猜测起两人的身份来。

有说那姑娘事事讨好,是个丫头;有说哪儿有丫头这般贵气的,该是夫人;又有说哪儿有夫人这般美艳柔媚的,该是妾室。说来说去没个定论,可不论怎么说,都是羡慕那公子好福气。

他们自认说得极轻,可虎轶薇的听力实在是好,嫌他们聒噪,一双筷子扔过去,一根擦着左边那桌客人的脸皮而过,深深插在桌上,另一根直直插在右边那桌客人的手指缝中间。两桌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哪儿还敢多言,匆匆结了饭钱便走了。

狐铃谣伸手轻轻拍了拍虎轶薇的手臂:“公子怎这般不小心,筷子都掉了,奴喂你吃。”说着,她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喂到虎轶薇的唇边。虎轶薇就着她的筷子将肉吃下,又伸手从筷筒里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只鸡腿到狐铃谣的碗里:“快些吃罢,一顿饭也没个停歇。”

狐铃谣拿起边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这是这一桌里唯一她点的东西,是这里特有的桃花酒,听说花节这日有情人都是要饮这种酒的。

狐铃谣将酒杯递到虎轶薇的手里,虎轶薇本也不抗拒,就接了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透着清清的桃花香,或许虎族里许多人都要嫌这酒不够烈,但她偏就好这种不烈的酒。虎轶薇正要举杯喝,狐铃谣按住她的手臂,拿着酒杯与她酒杯相碰后才将手松开。

虎轶薇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狐铃谣也将酒饮下,又快速地替两人倒了一杯:“这酒呀,自己饮不够味,美人喂才好喝。”说着,举起酒杯放在虎轶薇的唇边。虎轶薇并不否认她确实长得美,作为虎族族长,也见过不少妖族,这狐族的美貌是一等一的,而眼前这只小狐狸尤为娇俏,举手投足间媚而不俗,若不然,恐怕早就一脚踹开了,哪儿能忍她烦扰这般久。

虎轶薇就着狐铃谣的手将酒饮下,啧了一声:“果真美味。”

狐铃谣难得见她如此肆意潇洒的一面,那酒倒更像是她饮进了肚里,心头烫烫的。虎轶薇替她将酒斟上,又拿起自己那一杯,与她碰杯:“祝美人娇艳不败。”狐铃谣拿起酒杯,也碰了一下虎轶薇的酒杯:“祝公子心意永顺。”

两人将酒饮下,虎轶薇见狐铃谣又要倒酒,伸手按住,侧头看着狐铃谣的眼睛:“你不是还要夜游?”又眨了一下眼睛,“回去再饮。”狐铃谣心头怦怦直跳,大叹可惜这是在外头,若是在竹屋,此刻两人定已经滚作一团了。

临走前,狐铃谣叫小二打了一壶酒,暂且先存放在此,等夜游回来,酒与马同取。

街上确实摆了许多花,这一条街上,打眼望去,有半成的摊子是卖花的。狐铃谣拉着虎轶薇从街头闻到街尾,选了最香最艳的一盆,虎轶薇可不觉着带着一盆花有多方便,付了钱后,伸手掐下开得最盛的那朵,别在狐铃谣的发间。狐铃谣也选了一枝,要别在虎轶薇的发间,她本担心虎轶薇会不肯,不料虎轶薇任由她将花别上,没有半点抗拒。

狐铃谣望着虎轶薇,见她没有愠色,这朵花倒衬得虎轶薇眉目含情,便问:“你今日心情很好?”虎轶薇便笑道:“美人戴美花,有何不可?”

只不过,虎轶薇这一回说的美人是她自己,她虽是只老虎,亦有爱美之心,她在虎族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不过虎族强者为王,她们并不将相貌看得很重,倒也不至于毫不在意。狐铃谣又如何听得出,只以为她又夸自己,娇羞地低头,揪了揪虎轶薇的衣襟:“等回去好好赏你。”

第5章

虎轶薇不明所以,不清楚狐铃谣为何要赏自己,又要赏什么,思来想去,左不过是做顿好菜罢了。两人在市集里逛,也尝了不少吃食,到了夜间也不饿,便只是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馄饨便算是晚膳了。

夜里,街上的摊子并没有撤去,不约而同地挂上了花灯,各式各样的花灯将夜照亮。虎轶薇只觉方才低头时还有些暗沉的天,一抬头便亮了不少,这花节着实热闹。而狐铃谣望着街上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望得入迷,都忘了碗里的馄饨。

虎轶薇瞧着狐铃谣的碗,提醒道:“再等会儿,都要生出小馄饨了。”狐铃谣低头,舀了两只馄饨进嘴,又欣喜地晃了晃脑袋,舀了几只馄饨放进虎轶薇的碗里。虎轶薇本有些嫌弃,将碗推了推,狐铃谣见此,嘴里还嚼着馄饨,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她,眼神里有期盼也有一丝丝任性,似乎虎轶薇不将这几只馄饨吃了,她就要这般一直瞪着她。

虎轶薇侧过头不去看她,去看摊主正点亮了手里的花灯,努力挂高。狐铃谣放下勺子,伸手按住虎轶薇的脑袋转过来,又皱起眉,瞪着她的眼里多了丝埋怨,好似虎轶薇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虎轶薇伸手掐了掐她气鼓鼓的脸,低下头去吃了一只馄饨,狐铃谣这才满足地继续吃起自己碗里的馄饨来。

随着花灯亮起,街上的人似乎更多了。虎轶薇二人走在街上,难免要与人有些触碰,狐铃谣走路不甚上心,总是东张西望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极少注意路上的人。她这般不在意,起初边上的人还只是不小心挤碰到她,到了后头,竟是有些故意要往她身上挤的架势。

虎轶薇与她截然不同,有人不小心蹭到她的衣服,她都要怒目瞪过去,吓得那几人连忙低头道歉,走在她的边上或是小心翼翼的,或是快步走过去以免不小心碰撞了。眼见着原本还与她并肩走着的狐铃谣慢慢落后,而又有人想暗里占些便宜,虎轶薇伸手拉着狐铃谣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狐铃谣猝不及防被她拉走,踉跄一下撞在她的身上,虎轶薇伸手扶住她没说话,便这般拉着她往前走。这般一来,那些人便不太敢往狐铃谣的边上挤了。狐铃谣后知后觉察觉出虎轶薇的用意,眼里哪儿还有那些逗趣的小玩意儿,扭着头望着虎轶薇,眼里盛不下的甜蜜。

虎轶薇对狐铃谣的行为并不是没有感知,只不过是装作不知往前走着,只是狐铃谣一直这样望着,虎轶薇走了一段路便也有些受不住,轻叹口气:“你就不能看看路吗?”狐铃谣停下脚步,虎轶薇也跟着停下,有些无奈地扭过头看她,不知她又要做什么。

狐铃谣向前踏了一小步,踮脚在她脸侧亲了一下,又有些羞涩地主动拉着虎轶薇往前走去。虎轶薇只当她与往常一般贪玩,并未察觉狐铃谣的羞意。

狐铃谣拉着虎轶薇走了一会儿,在一个摊子前头停下脚步,这个摊子不大,面前却围满了人。狐铃谣踮着脚努力往里头望,原来这是个猜灯谜的摊子,一文钱猜一次谜,猜出哪个便提走哪盏灯,若是猜错了那就只能空手而归了。

这样的摊子并不少,这个摊子之所以尤其吸引人,不过是这里的花灯做得更精致些,尤其高高挂在最上头的几盏灯,那灯上的花惟妙惟肖,便是那几盏灯吸引了这般多的客人。

狐铃谣抬头看了一会儿,挑中最喜欢的那盏,读起上头写的谜面来。这灯能挂这般久没被摘走是有缘由的,狐铃谣来回读了几遍,毫无头绪。与她这般的人不在少数,这灯着实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