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嘴边扬起一抹苦笑,“皇上这话可真是说到妾身心坎里了,是啊, 六阿哥是戴佳贵人的生母, 可是皇上您也不想想妾身养育六阿哥多年,哪是您一句话就能撇清的,在妾身眼里, 六阿哥确确实实是妾身的孩子,是妾身的骨肉, 是妾身视若多年的珍宝, 也是妾身盼着能在后宫活得扬眉吐气的象征!”
“您怎么能将六阿哥封为贝勒, 妾身听着心都痛了!痛得淋漓尽致!”皇贵妃凄苦道。
若仅仅只是六阿哥被封为贝勒也就算了, 偏偏皇上还让德妃的儿子当上郡王, 她就不明白了, 不过是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女,为何她生下来的儿子能被皇上这么看重,连她皇贵妃的身份都比不得!
康熙深吸一口气,头一次觉得皇贵妃是这么不可理喻之人,他被气笑了,也更加耐心问道:“就算是宜妃的五阿哥,朕也一样封他为贝勒,更别说在五阿哥之后的六阿哥,怎么在你眼里这就成了朕偏心的证明了?朕固然是有偏爱之人,但也决然不是随心所欲之人。”
将胤禛封为郡王有爱妃的缘故,但也不完全是。
“皇上!德妃只是包衣出身,就算后来被您抬旗了,这个出身也无法改变,您太抬举她了!”皇贵妃这下子没了辩解的理由,只能说出自己心底最最不想承认的一个事实,德妃只是包衣的出身,谈不得让两个阿哥都有了爵位,其中一个还是郡王爷!
……在皇贵妃话语落下之后,空气中一片寂静无声。
皇贵妃心里突然起了巨大的不安感,她抬起头来,试探道:“皇上?”
康熙面无表情,看似波澜不惊。
皇贵妃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皇上,妾身能理解大阿哥封直郡王,固然大阿哥的生母也是包衣出身,可大阿哥跟随皇上两次亲征,有军功在身,且大阿哥还是皇上长子,这种种优势足以补足惠妃的出身问题了,而荣妃并非包衣的出身,三阿哥封了诚郡王也是理所应当的,妾身没有意见,唯独——”
“——唯独德妃出身包衣,所出之子非长非嫡且并无优势在身,所以胤禛配不上雍郡王的位置是吧?”
康熙漠然将皇贵妃的心思都吐露出来,皇贵妃松了一口气,“皇上,妾身是这个意思,您想想德妃的出身,您想要将四阿哥册封郡王爷的位置,至少也得压一压他的身份,等第二次大封时才将四阿哥的身份提上来。”
康熙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心里对这个表妹再无一丝念旧情可言的念想,他心里真是气疯了,也想在这堂上笑起来,他竟是不知道爱妃的出身在表妹眼中竟是这般不堪,按这个道理来,那佟家最初也不过是汉人的出身,后来才投靠后金大汗努尔哈赤入了汉军旗,也只是汉军正蓝旗罢了。
皇贵妃莫不是忘了,佟家的满洲镶黄旗是在他起初即位后一步步由汉军正蓝旗到汉军镶黄旗,再到满洲镶黄旗一步步提拔至今日的?谁祖上一定高贵?
所以他从来不想着佟家身份如何,他既然当了皇帝,将佟家提上来不就一句话的事,可偏偏皇贵妃将这事当真了!若是真让他较真,至少爱妃的出身是满洲旗,比起佟家还要根儿正。
“皇上,您是理解妾身的吧?”皇贵妃眼里含着希翼,皇上这么久没有说话,心里一定是思考她说的话,而她说的话全都是道理,“没理由一个包衣越到后宫那么多妃子前面,那可还有正儿八经的满洲旗、汉军旗大选出身的妃子,皇上何苦对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那么好。”
惠妃是自个儿走运生下了大阿哥才能封妃,德妃根本就没法和惠妃的好运相比!
“不,朕不理解。”康熙语气淡淡,他可没听出皇贵妃为其他妃子考虑的意思,他只听出来皇贵妃对德妃越过她的不满。
“你且回去歇着吧。”康熙目光极冷,“朕会传唤太医过来,你犯了颠症,极需太医前来诊断,至于德妃那儿,你倒是提醒了朕,朕确实是对爱妃不大好,多年来让她身份不上不下的,光想着后宫权衡,没有考虑到爱妃受了多年委屈。”
在皇贵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康熙一字一顿道:“朕会将爱妃提到贵妃的位置,确实,爱妃出身不高,可朕已经将她抬旗,从包衣旗抬出来,变成今日的满洲正黄旗。”
“爱妃既然已经是满洲正黄旗的身份,又为朕生下三子两女,还抚养了两个公主和一个阿哥,给皇家开枝散叶的功劳甚大,且当了多年德妃,资历也足够了,朕将她提上贵妃的分位确实是应当的。”
康熙笑了笑,“还是多亏表妹提醒,朕确实得多为芷嫣考虑了,不然届时皇位更替,朕的爱妃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