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佟图赖心里就有些遗憾了,他的两个儿子是像他的,性情粗莽,但他女儿才华出众,却不是男儿身,不然他们佟家也能出一个大才子啊。
不过不多一会儿遗憾就抛到脑后了,佟图赖眼睛眯成缝,乐呵呵的受着女儿夹给他的菜,他一份,夫人一份,女儿可真孝顺啊。
想罢,佟图赖又瞪了一眼两个儿子,“还不快吃!过会儿还得跟阿玛去办差,都精神些。”
佟国纲和佟国维立马配合捧起饭碗,果不其然就看见阿玛舒缓的神色,心里有些凄凉,只是在抬头看了一眼妹妹/姐姐后,见李沐同样给他们夹菜了,两兄弟都美滋滋的,妹妹/姐姐真好,改日他们也去买些上好的笔墨给自家妹妹/姐姐。
李沐心里几乎是一直笑看着这两兄弟还有阿玛额娘用膳的,她感觉这一家子都是活宝,原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难怪在闺阁时的记忆最深刻,敢情这是原身最最美好的回忆了,此后入了宫就形同入了炼狱,在年纪轻轻时就香消玉损,留下一个幼子在世。
李沐在饭后一直揽着额娘觉罗氏的手,惹得觉罗氏一阵心软,“来,女儿,额娘带你去看看额娘新买的布匹,额娘要给你裁一身好看的衣裳,瞧瞧额娘的女儿多好看啊。”
“好,额娘。”李沐笑眯眯应下。
在顺治时期,京师的民风还挺开放的,不像后世那样哪哪都拘束,李沐就算只带上一个丫鬟在街道边游荡也不成问题。
不过李沐并不想上街,她只想跟额娘在一起度过母女时光,现在还不到要见皇上的时候,她有耐心稳得住。
不曾想佟图赖在用膳后盯着两个儿子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想到了女儿,又抚了抚胡子,“我去看看女儿书画练得怎么样了,我看见你们两个满脑子都是练武练武,就不想看到你们两个了。”
佟国维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知道当初阿玛是想着让兄长传承家业的,而他这个小儿子就往另一条路走,就走才学方面的路,大清入关以来,皇上就对汉人的东西感兴趣之极,他这个儿子要是能以满人的身份在科举此途大放异彩,将来佟家的门槛也能往上一拨——
但原谅他吧,他压根就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看不来,让他写一篇文章,还不如让他去斗翻他兄长。
阿玛在姐姐身上看到了这方面的才能,可不得见猎心喜,尽管姐姐将来是要嫁人的,没法成全阿玛光荣门槛的心思,可是佟国维有一种预感,他这位姐姐非池中之物,将来光荣门槛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兄弟俩,这还说不定。
佟图赖带着两个儿子到了女儿书房,入目便是已经展在墙上的各种书画,落款都是自家女儿的痕迹,佟图赖心满意足,瞧瞧他女儿多能耐,又恨铁不成钢看了一眼小儿子。
佟国维完全躲在他兄长佟国纲身后了。
待目光落至桌面上的百姓耕田图时,佟图赖眼前一亮,连忙将画拿起来看,这书墨已然是不比佟图赖看到的一些京师名手作品差了。
佟图赖说不上是什么大文人,但人往往是哪方面最缺就想着哪方面补回来,在长年累月的积累下,佟图赖自己屋里也有了不少字画,赏字画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佟图赖将字画收起来,想将这给他同僚看,到时候赢得夸奖也是他佟图赖会养女儿,不比他们炫耀的他们家女儿马上骑射功夫差到哪里去。
佟国维又摸了摸鼻子,“阿玛,你将姐姐的画作收走了,不告诉姐姐一声吗?”
佟图赖挥了挥手,“你懂什么?”女儿早就跟他说了,他有喜欢的字画就自个儿收去,就告诉书房的下人一声即可,他以往想着女儿为初学者,功夫可能不到位,便没有过来一看,但现在想想,对于有天赋之人来说,最不可估摸的便是在此道的速成了。
午后,在李沐跟着额娘欢喜裁新衣时,佟图赖将画作收于袖中,美滋滋的到署办公,打算给几个同僚好好炫耀一番,看看到底是谁的女儿最为厉害。
只是刚到目的地,佟图赖眉头猛地跳了跳,他那些同僚此刻不知去了哪儿,不等他疑惑多久,就有一男子走到他面前,只是一听声音佟图赖就知道这男子的出处了。
尖细的嗓音,一听就是宫里的太监。
佟图赖看着这位公公,有些不解道:“公公这是何意。”
“还请佟大人过来一趟吧。”太监也不跟他细致解释,再说了,皇上的踪迹是能解释的吗,方才皇上将这地方办差事的人数都清点一遍了,就差这佟图赖过来了。
既然只差这佟图赖,那皇上自然是将其他人都谴回府中办差事,就顺手挑中了这佟图赖,当作是自己在京师游玩的带玩者了,反正皇上随手一抓的臣子不知几何,只是不能让宗亲和宫里的皇太后等人知道踪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