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男主提前黑化了 道_非 2768 字 2022-09-03

第二十五章

祝仪手不抖了。

不仅不抖了,还特别想骂人。

但她是一个有素质圣母,一个立志要把三观不正大魔王引回正途白莲花,圣母白莲花她忍了又忍,忍住了,没骂人。

“受伤便受伤了,没什么,上药便好。”

祝仪艰难绷着自己圣母假面,对担架上谢年舟道:“你等着,我现在去找表兄帮你借伤药。”

说完话,她转身便走。

生怕自己多待一秒,就会把自己圣母白莲花人设崩到妈不认。

但谢年舟似乎并不想给她保持人设机会,她刚转过身,衣袖便被人拽住了,紧接着,身后传来谢年舟空灵声音,“阿姐,让亲兵去吧。”

“我想让阿姐陪着我。”

没有刻意卖惨,只是稍稍放轻了声音,像是羽毛拂过人心口,让人无端软了心肠。

若是没看到他膝盖上指甲盖大小伤口,冲着这个声音,还以为他在故作坚强,哪怕即将撒手人寰也不想让她得知自己痛苦,只让想她陪陪。

多么朴实无华心愿。

可问题是——她不瞎啊!

指甲盖大小伤口演这么弱气兮兮真合适吗?

祝仪深吸一口气,堪堪压下心头无语情绪,转身回头,想看看这位未来大魔王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孟夏四月,北方由冷转暖,只是此地乃山林处,仍带着几分肃春寒,风一吹,还是北方之地熟悉凉,万不能像其他地方一般,入了四月,便开始穿清凉衣服。

周围亲兵着甲,甲里是薄薄棉衣,谢年舟却完全不同,大抵是因为爬山缘故,需要轻装践行,他连甲衣都不曾穿,更别提薄棉衣了,只穿着鹤灰色团花纹箭袖武服,颜色不打眼,很容易与山林混为一体,是很适合隐藏踪迹颜色。

但颜色不提气色,穿在身上便显得人有些苍白,谢年舟又是少年人,身材偏清瘦,皮肤又很白,穿着这样衣服往担架上一趟,倒真有些病弱模样。

“病弱”谢年舟再次拽了拽祝仪衣袖,凤目因为仰视缘故,显得不那么狭长,有几分无辜小鹿眼味道,他用着这样眼看着祝仪,又轻轻唤了一声,“阿姐,你不要走。”

像是在撒娇。

又像是,病态依赖。

祝仪静静看他表演。

见她没有扯他手里衣袖,谢年舟似乎有些雀跃,眉目间清冷之色都淡去不少,浅浅笑意浮在他脸上,他仰着头看着祝仪,眼底是清澈欢喜,“阿姐,你陪我好不好?”

“陆将军受伤了,阿姐给陆将军上药,我受伤了,阿姐也要给我上药。”

祝仪挑了一下眉,悟了——感情是想让自己照顾他。

也对,自小缺爱人,稍微遇到丁点温暖,可不就要紧紧攥在手里生怕别人夺去吗?

现在谢年舟,就像是一个从未吃过糖果小孩,尝了一下糖甜,便再也不愿放手了。

看到她给表兄上药,就像是手里糖果被别人夺去了,可不就换着法子把糖果夺回来么?

就很幼稚。

祝仪敬业装着圣母,“好,我陪你。”

但她心里无语着谢年舟幼稚行为,态度便不如从前端正,好在她这个人善于总结问题和描补,怕谢年舟看出端倪,她说完话便扭过去脸,转头吩咐身边亲兵,“你去找表兄借药。”

“你们几个,把他抬到他营帐。”

她背过脸,自然瞧不上谢年舟面上表情,笑意在他面上蕴开,他眸色却深得很,如一眼望不到底深潭,陷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亲兵应诺颔首,抬着谢年舟回到营帐。

另外几个被祝仪点到亲兵去拿伤药。

因为是因公受伤,陆广轩还派人送了些补品过来。

祝仪瞧了一眼,不算名贵,但对于邺城这种常年被谢崧克扣军饷军队来讲已经是珍稀物品了,可对于谢年舟来讲,估计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虽说初次相见谢年舟是个濒死小可怜,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谢年舟出手阔绰衣料华贵,压根就不是缺钱人,这种东西送给,他根本瞧不上眼。

果不其然,亲兵把东西捧到谢年舟面前,谢年舟连看也不看便让亲兵拿走,脸上就差明晃晃写着嫌弃俩字。

祝仪:“......”

不好意思,他们真不富裕。

祝仪自幼与陆广轩一同长大,早已把陆广轩视作家人,陆广轩被嫌弃就是自己被嫌弃,要不是自己还立着圣母白莲花人设,她娇生惯养小暴脾气当场就会怼回去。

——嫌邺城穷那就别克扣邺城军饷啊,你谢家不事生产却有泼天富贵,这里面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又克扣了多少军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祝仪瞧着谢年舟挺没数。

可惜她现在人设是圣母。

祝仪忍住了,没骂人。

“表兄费心了,替我谢谢表兄。”

祝仪接过亲兵送来补品,想想自己圣母人设,咬着后槽牙替态度冷硬谢年舟描补,“小舟刚回来,身体乏,精神也不济,等他休息一会儿吃过晚饭,我再陪他一起向表兄汇报地形情况。”

亲兵是陆广轩心腹,不喜谢家人,更看不惯阴阳怪气谢年舟,但祝仪态度好,话里话外又维护谢年舟,他看了一眼态度疏离谢年舟,忍气吞声退下了。

帐帘被放下。

谢年舟架着一只胳膊半倚在榻上,伸手捡了块陆广轩遣亲兵送来补药,面上神色虽淡漠,但眼底瞧不上却是明晃晃,只是碍于祝仪在侧,才勉强收了三分,茶言茶语道:“陆将军不喜我,而今不仅借我伤药,又遣亲兵送补品,这份心意确值得阿姐一谢。”

祝仪:“......”

真好想骂人。

“你嫌表兄送东西差?”

祝仪忍了半天到底还是会没忍住,从谢年舟手里夺回补品,圣母人设出现一丝裂痕,“是了,表兄东西自然比不得谢家东西,你谢家是天子近臣名声赫赫,指头缝里漏出来东西都够寻常世家吃穿一生,哪里能瞧得上表兄送来东西?”

手里东西被夺,谢年舟微挑眉,似乎一点不意外祝仪反应,侧目看了一眼把东西摆回原来位置祝仪,眸光一转,眉色深了一分,“我说陆将军不好,阿姐生气了?”

“我有什么可生气?”

祝仪头也不抬,“表兄幼年之际父母便双双战死,我阿爹阿娘又没谢家敛财本事,给不了他锦衣玉食金奴玉婢,他生来便是遭罪,哪能跟你钟鸣鼎食养尊处优世家贵公子相比?你瞧不上他东西,原本便正常。”

“腿伸直,我看看你伤。”

谢年舟被抬回来之后并没有换衣服,身上穿还是原来那件衣服,让他再去换衣服有点浪费时间,祝仪便两只手分别攥着膝盖处磨破两处布料,用力一撕,小洞破成了大洞,“莫说表兄,只怕我们全家绑一块,也及不上你——”

祝仪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