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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选了一通就给姐弟三个每人各留两身换洗的衣裳,其他的都拿去送人。旧床单和旧褥子拿去给她奶,齐二叔之前行动不便,糟污了好几条被褥,这些拿去正好可以把脏臭的棉絮换下来扔了。

缠灶砌烟囱花了两天的时间,重搭屋顶又耗了两天,修补另外三间房的屋顶就简单了,半天不要就完工了。

海珠给泥瓦匠结了工钱,把他送去码头,她去布庄把订的被褥和床单装筐拎到船上。她多买了几丈荷粉色和淡黄色的棉布,打算把隔壁的两间房装扮一下,她想跟冬珠和风平分房睡觉了。

齐父生前睡的卧房从齐母改嫁后就落了锁,担心冬珠和风平睡过来夜里会哭,海珠决定她搬过来住。之前姐弟三个同住的石屋留给风平住,她用棉线比量尺寸,剪了淡黄色的棉布当墙布挂上去,一整面墙上了色,屋里顿时亮了三分。

冬珠的卧房同样布置,就是黄色的墙布换成荷粉色,床上的床单和薄被是她最爱的天蓝色,海珠请绣娘在被单和床单上绣了花朵、蝴蝶。

这么一布置,青石墙带来的沉闷和压抑散去,屋里温馨许多。

冬珠和风平回来看到,激动得又叫又跳,当场脱了鞋脱了衣裳爬上去打滚,海珠刚提出要分房睡,两个小的马不停蹄的去搬东西。

海珠把剩下的布分给喜不自胜的两人,“自己的屋自己布置,脏了乱了也是自己收拾。”

冬珠和风平满口答应,冬珠朝正中的卧房里瞅,“姐,你的屋是什么样?”

“还是原样,要不要进去看看?”

冬珠下意识后退一步,最开始她是不愿意进去,不进去就能幻想她爹还在里面,时间久了她就有点怕,她见过他死后的样子。

海珠推开了门,靠墙的木床擦去了灰,屋顶的蜘蛛网也扫去了,她过去把新买的褥子铺床上,石黛色的床单,杏黄偏白的被面,很安静的颜色。

屋里她还没想好怎么布置,先从院中掐了束野花掺着绿草茎插在瓦罐里放在床头的桌上。

石屋收拾了几天大变模样,黯淡的光影褪去,墙边的野花似乎驱散了角角落落发霉腐朽的味道,人住着舒心许多。

海珠打着庆祝的名头请她奶和二叔三叔过来吃饭,郑家四口人自然也没漏下。她去镇上买了新鲜的猪肉,挑只大公鸡,又下海逮了鱼虾,撬了鲍鱼,到家了系上围裙小露厨艺。

“这瓶瓶罐罐都装着什么?”魏金花问。

“做菜用的,花椒胡椒、八角桂皮都有,还有孜然和熟芝麻熟花生。”海珠掂着铲子大火炒鸡肉,鸡肉下锅前她炒了糖色,后又淋了一勺酱油,翻炒出味了加一瓢温水没过鸡肉,盖上锅盖她着手给鲍鱼开花刀。

“这又是做什么?这么讲究还雕朵花?”魏金花端着洗净的石斑鱼进来。

“切开了更入味,等菜起锅了你尝尝。”

魏金花让风平出去玩,她坐灶下烧火,问她都是跟谁学的,懂得还挺多。

“我得了本食方,前些日子不是跟船出去玩了,船上无聊,我央着识字的人给我念了两遍,七七八八知道了不少菜的做法。”海珠说得半真半假,她上辈子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做菜的视频,吃不到嘴只能过个眼瘾,越是如此越是惦记,记忆越发深刻。重活之后坐拥大海,食材应有尽有,可惜她作为没什么见识的渔家女只得收敛着。巧的是下海打捞翻到了食方,她设法抓到自己手里带回来了,了解到各类食材该如何处理。

“你这丫头……”魏金花咋舌,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出门遇贵人是运道,但海珠能抓住机会跟人说上话混上一丝半点交情,那可不能再归于运道了。

“聪明,机灵,识眼色,胆大却知进退。”她咂摸一番,说:“我比你多活一二十年都不如你,我去码头见到官兵都不敢搭腔。”

“我们交了渔税,码头的驻军就是保护我们的,只要不犯事不用怵他们。”

魏金花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她交了渔税,官兵就该保护她?原来她男人交的渔税还有这个作用?

瞅着院子里说话的人出去了,魏金花看着海珠试探说:“你爹出事后,那时候你娘还没走,她当时愁风平太小撑不起家,你叔还说再过几年等你大了到我家来……”说着见海珠偏过头看她,她心里发虚,打着哈哈说:“幸好当时没定下,我家大郎是个憨的,可配不上你。”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不都是靠海吃饭的人,哪还分个三六九等。”海珠揭开锅盖把鲍鱼倒进去,腾腾升空的烟雾模糊了她的神色,“我跟大郎一起长大,他小时候在河边拉屎栽进河里还是我喊的人把他捞起来,当弟弟看大的人,谈到嫁娶……”她吸口气胆寒地摇头,“不能想,不能想,感觉是乱/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