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件事……”
七岁的女孩儿脸圆眼更圆,白嫩如新舂的糍粑、剥壳的鹅蛋,扑了层薄薄的桃花粉,嵌着两颗乌溜溜的黑玉,清清楚楚地映着人影。
祁令瞻想伸手捏她的脸,又觉得此举有失稳重与身份,掩唇清咳了几声,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叫人不蚀本,舌头打个滚儿。照微十分痛快:“哥哥。”
“少了个字。”
“好哥哥!”
脆生生的,像折断一节新藕,扯乱一斛玉珠。
祁令瞻朝她伸出手,“走吧,先带你去挑选弓马。”
照微的骑射乃至诗书都是他教的,在他拜姚丞相为师、与她途殊道异之前,阖府只有他在照微面前有几分威信。
旁人都当是他教罚严厉之故,其实论纵容,他比容氏更甚,任她闯了塌天的祸,也不过挨几下戒尺,若是肯服软,就更下不去手了。
至于五年前那场刺杀,他双手俱废,心中忧惧远胜怨愤,昏睡中听见她啜泣着喊哥哥,一时连恨她也舍不得,只在心里怅然叹息,决心要将她送离侯府。
那种无力的伤怀,并不比断手好受多少。
而今祁令瞻望着煌煌灯火下洇开的墨迹,反省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
他心想,倘五年前未将她送往回龙寺,他们会在同一屋檐下长大,他视她如胞妹,熟悉她的嗔笑喜怒,如今望向她时,就不会被骤成于飞逝流光中的美丽所迷障。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