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笑道:“左幅也是回龙山。阁下识其二而不识其一、知其远而不知其近,只缘身在此间矣。”
身在烈火间,当局者迷,四顾不知谁为锦帛。
祁令瞻闻言默然,半晌,起身朝他一揖。
“看来世子是悟了。”
“若真如此,也算不得坏事,”祁令瞻温和道,“既已身处其间,吾愿亲手执炬。”
他起身告辞,照微也入室与得一拜别。
她住在回龙寺时,多蒙得一照拂教导,引以为忘年交,得一已知晓她的打算,料想日后见面艰难,将自己佩戴多年的菩提珠串赠与她。
并叮嘱她道:“你天命非凡,愿临大事而有静气,处伐谋而存善念,切记切记。”
照微敛裾深拜,方随兄长而去。
六月夏至。
襄仪皇后病逝已有数月,因为始终没找到姚贵妃指使祁凭枝换药的证据,非姚党对她的指摘渐渐变成一场混乱的攻讦,继而无疾而终。朝堂内外的目光皆落在空缺的后位上,姚党欲推荐姚贵妃,非姚党不知从何处探得口风,反姚氏之道而行,将宝都押在了照微身上。
今年天热得早,政事堂外蝉鸣不歇,日头烫得人身上发痒。衙门内早早供上了冰,因长宁帝连月不朝,中书门下的官员清闲无聊,捧着豆沙冰碗凑在一处射覆。
射覆是文人的游戏,一人以隐语暗指某物某事,若有人猜中,同以隐语回应,或指向相同、或前后应和,以心照不宣、浑然天成为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