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打断,再重新接上断骨就能痊癒。”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心思,一零五六号的声音彷佛透着欣慰之意。
裴念玦发现一零五六号的声音似乎没先前那般冷冰冰,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关注这件事,一心只盼着那小二的脚能早日恢复如初。
进了京城,接下来几日,裴念玦开始办正事,与郝大通、邰青暗中打探刀强交代的事,调查吕昌是否私吞了那些货银。
吕昌在京城开设了一家万珍斋,本来只贩售一些字画,在数月前开始与刀强合作后,从南方运来一批又一批珍稀逸品,他将那些珍品卖进王公贵族家,着实赚了不少银子。
裴念玦与郝大通和邰青佯作一般的商贾,分别进到万珍斋与里头的掌柜和伙计搭话,套出一些事来。
花了数日调查完后,这日,裴念玦直接找上吕昌,由同来的郝大通向他挑明了身分。
“吕爷,不瞒您说,咱们是刀爷派来找您的。”
本以为他们是要来买珍玩的吕昌,在万珍斋后面的雅间接待他们,闻言一惊,而后蓄着八字胡的脸上露出苦笑道:“刀兄这是派你们来向我索要积欠的货银吧?”
“没错,对这事吕爷可有什么话要说?”裴念玦当面质问他。
吕昌两手一摊,无奈道:“不是我要拖欠该给刀兄的货款,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就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其实是搭上六皇子的路子,才能将那些珍玩卖给京里那些贵人们。”
他是透过六皇子一名心腹张大人的引荐,才能将刀强收罗来的那些奇珍逸品送到那些王公贵族府里头供他们挑选。这位张大人熟悉门路,每次都会陪同他一块前去。而后,对方给的货银再由这位张大人代为收领,事先就谈好他们和六皇子是四六拆帐,六皇子得四成,他和刀强得六成。
吕昌接着说:“刚开始合作一切都很顺利,讲好的货款也都有拿到,可自三个月前开始,原先讲好该给我的货款竟拖欠不给了,我去讨要,那张大人却说六皇子这段时日要用银子,所以晚些再给我,没想到这拖来拖去,拖到现下都还没给。”
说到这儿,他垮着脸向他们吐苦水,“对方是六皇子,我也不好一直催,连他们要的货也不敢不继续供应,就怕触怒六皇子招惹上祸端。你们刚进城不久,怕是不知道,如今这六皇子可是最得圣宠,有风声传出来,皇上也许会立他为太子。”
所以他哪里敢得罪这样一位贵人。
得知他搭上的贵人是六皇子,裴念玦很意外,这几日他和郝大通、邰青分头调查,只知他确实没从那贵人手上拿到货款,至于对方是谁,他藏得紧,他几个手下的口风也很严,问不出来。
与郝大通、邰青对视一眼,裴念玦出声问道:“吕爷,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咱们在南方收货也是要银子,这迟迟收不到银子,咱们可没办法再运货来给你。”
“我这阵子也是为了这事急得焦头烂额,拼命在想办法解决这事。我打算再去找那张大人,求他帮咱们求求情,请六皇子好歹先给咱们一部分货银。”
裴念玦略一沉吟,接着冷笑一声,“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得这事压根就不在那六皇子身上呢。这六皇子性情素来耿直,按理说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若不是吕昌亲口所说,依他以前对六皇子卓盛的了解,这人性子一板一眼,不是那种为了赚取银子而与商人勾结的人。
吕昌一愣,“姜兄弟,你的意思是……”
“也许这其中有小人作祟,欺上瞒下。”依他看,极可能是卓盛的手下暗地里背着他私自下拿了那些银子,卓盛多半并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那张大人私吞货银,却骗我说是六皇子不给?!”吕昌一惊之后,仔细琢磨,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兴许没错。
六皇子手下的几个心腹,裴念玦以前泰半都见过,随口问了一句,“你说那张大人叫什么名字?”
“叫张保泰。”他与这张保泰原本也素不相识,两人是在一处青楼遇见,而后又再见着两次便渐渐熟了。数月前他忽问他想不想赚更多的银子,有银子赚谁不想,遂答应了。之后张保泰便要他找些珍玩来,说是六皇子有意与他合作,愿意为他引荐,将货卖给京里那些王公贵族。
能搭上六皇子这路子,他只觉得自己要走运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裴念玦昔日在宫里与卓盛并不亲近,但对他身边的人多少也知道一些,说道:“原来是他,但这人胆子并不大,倒是他有一个兄长张保威,是六皇子的近侍,此人十分贪财,说不得这事是那张保威指使的。”他记得有一次张保威收了别人的银子,替一个犯人到衙门关说,不巧被卓盛得知此事,罚了他五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