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也没什么来钱快的门路,裴念玦拨开他搭在肩上的那只沉重大手,直言道:“我没要借钱,我是想做买卖。”

“没什么正规的买卖能来钱快,除非你干的是黑心买卖。”他当初年少时也曾干过几次无本买卖,但在两个兄弟因此死于非命后就金盆洗手,带着剩下的兄弟们老老实实卖起力气干起漕运来。

“黑心的买卖我可不干。”他现在可是要积累功德呢,要是做了什么恶事使得功德被倒扣,岂不得不偿失。

刀强想了想说道:“你要真想挣银子,要不我帮你再介绍几份记帐的活儿做。”

裴念玦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便颔首道:“也好。”昨夜他当着袁莱安的面都亲口说了要养她的话,可不能自打嘴巴食言了。

换了旁人早就对他千恩万谢,刀强见他把自己的帮忙视为理所当然,连声谢都没有,一时又好气又好笑,但让自己欣赏的也是他这分傲骨,所以也就没当回事了。

接下来,裴念玦依凭着自个儿的算术能力再接了两分记帐的活,每个月能再多挣三两银子。

本来不该给这么多,但谁让他是刀强介绍的,对方给刀强面子,所以月银也就给得多,否则一般记帐可没这么多月银。

但之后他们发现裴念玦那帐做得既快又好,还把以前他们没留意到的错帐都找出来了,帮他们讨回不少银子,令他们大呼那钱没白花。

发月银那日,裴念玦拿着八两银子回来塞到袁莱安的手上,满脸掩不住的驴傲。“给你。”他现在也是能挣钱养家的男人了。

数了数钱袋里的银子,袁莱安惊诧道:“这么这么多?”

“刀强给我每月五两的月银,另外那两家每月给一两半,算起来就有八两了。”那两家的帐,他每两天去记一次,一次又只待半日,所以给得比较少。他挺了挺胸,像个一家之主般说道:“有了这些银子,以后田里的粗活你就不要去干了,雇人去做就成了。”

没想到他竟把那日说的话给记在心里,袁莱安紧抓着那只钱袋,抿着唇没答腔。

瞥见她眼眶竟又湿了,像是要哭,裴念玦大喝一声,“不许哭!”那天她一哭,把他的心给哭得乱七八糟,他可不想再尝一次那种心酸酸的滋味。

袁莱安一愣之后,破涕而笑,抬起衣袖擦了擦湿润的双眼,笑道:“我才没要哭呢,是眼睛跑进沙子了。”

裴念玦也没揭穿她,坐下后朝她伸出手,说了个字,“茶。”他拿了这么多两银子回家来,竟连杯茶也没有,真是不像话。

袁莱安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替他倒了一杯递到他手上。

尝了一口半冷的茶,裴念玦登时嫌弃道:“这茶难喝死了,明天你同我一块进城去,买些好茶回来。”忍耐着喝了这劣等的粗茶这么多日,现下有银子了,他可不想再委屈自己。

袁莱安在他旁边坐下,好声好气说道:“钱不能乱花,要省着点用,知进明年要考县学,还要送知平到私塾进学,还有薇薇也十岁了,得帮她存嫁妆,这样样都要用到银子。”

裴念玦听她叨念完,不满的嗔道:“你就只想得到他们,那我呢?”

“你什么?”下一瞬,见他要变脸了,袁莱安才及时想到一件事,忙露出讨好的笑来,“明天进城,除了买茶,我再帮你挑块好些的布料回来,帮你做身新衣裳和鞋子。”

见她没忘了这事,裴念玦脸色才稍霁。“以后我会多找几个记帐的活,就能挣更多的钱。”

见他从一个坏脾气的大少爷,变成现下这般一门心思只想着挣钱顾家的模样,袁莱安既欣慰又有些不舍,情不自禁的抬手覆在他手上,“你不要太辛苦了,你现下每个月能挣这么多银子,已足够咱们一家吃用了。”他挣到的银子已远比她先前所想的多得多了,也比泰半村民们多。

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裴念玦蓦地一颤,背脊窜过一抹又酥又麻的感觉,他瞪住她的手,一时之间僵住,不知该拨开她的手还是要反握住。

而后下一瞬,在他的脑子反应过来前,已反掌握住她的手,但嘴巴却是出口训斥她,“你这丫头怎地如此不知羞耻!”

被他一斥,袁莱安满脸通红,羞窘得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紧握着抽不回来,她抬眼瞋他,说她不知羞,那他握得这么紧是何意?

瞪着自个儿紧握着她的手,裴念玦有些不自在的飘开眼神,松开手前,还嫌弃了她一顿,“你的手太粗糙了,都刮着我的手,以后别再干那些粗活,好生保养,省得再刮着我的手。”

袁莱安被他的话气笑了,可心坎却又甜滋滋的,拿了那袋银子站起身,“我去给你烧几道菜。”他今天回来晚了,因此是刀强派人送他回来的,他事先已先差人去告诉马家三哥,所以她让知进他们先吃了饭没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