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彻耳边,无数人飞奔着冲向府门外,他们是要去迎接桓宣,她也是。谢旃紧紧握住傅云晚的手:“绥绥,跟我回江东吧。”
回江东,你曾对我说了好字,你答应了嫁给我,我们该当一起回去,回我们的家乡,故土。
手腕被他攥得有些发疼,傅云晚慌张着抬头,看见谢旃眼中从不曾有过的固执,他定定地看着她:“你答应过我的。”
“我,”傅云晚咬咬唇,这几天也曾无数次想过该当如何跟他开口,如何把话说得委婉些,可此时脑中一片空白,那话到底是毫不婉转地脱口而出,“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攥着她的手猛地一紧,谢旃慢慢问道“为什么?”
心里知道为什么,她已经答应了桓宣。上次她答应他的时候满是迟疑迷茫,可这次她是笃定了的,这几天他都看在眼里,她满心里念着的都是桓宣,千真万确的男女之情。
有一刹那愤怒是大过于哀伤的,难道因为他不曾强迫她,不曾像桓宣那样对她无礼,所以她反而更喜爱桓宣?难道温和克制的爱意,终究比不上强势的人?谢旃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是因为弃奴曾对你无礼吗?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因为这个心里有顾虑。”
“不,不是的,”傅云晚急急否认,不是因为这个。也许那些亲吻,那些暗夜里的拥抱亲昵很重要,但不是因为这个,她对桓宣,跟对谢旃是不一样的,这几天里她越发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对谢旃是喜爱,是温存的陪伴,对桓宣,却是刻骨铭心的牵挂,“我已经答应了大兄,我,我……”
我不能再跟你去江东了。我要嫁他。
“绥绥!”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是桓宣,他回来了。
所有念头全都抛在了脑后,傅云晚挣脱谢旃,飞跑着迎了上去。
马匹一霎时到了眼前,桓宣跳下来,伸手抱起她:“绥绥!”
天旋地转,他抱着她在笑在闹,傅云晚有种眩晕般的不真实感觉,如同踩在云彩里,全世界都变成了他,在她耳边笑着说道:“我回来了。”
他吻了下来,傅云晚几乎是立刻就抱住了他的脖子,由他带领着,又给他回应。这个吻急切又鲁莽,直到周遭的笑闹声突然闯进耳朵里,惊醒了她。她是疯了吗,怎么能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他?急得推搡起来:“别在这儿l,都看着呢。”
桓宣眼睛一亮。是说别在这儿l,不是不能这样。那么换个地方,没人看见的地方,就可以了吧。大笑着下令:“都散了吧!”
他大步流星往内院走,其他人笑闹着往院外走,傅云晚有一刹那想起了谢旃,回头望时,挤挤挨挨到处都是人,看不见谢旃在哪里,下一息桓宣扳过她的脸又吻下来,于是那些关于谢旃的担忧,全都消失了。
桓宣越走越快,越吻越急。裹着缠着,恨不能掰开了揉碎了,嵌进怀里。她呼吸随着他急迫起来,像最烈的酒,一下子唤醒了最狂野的冲动。
(这些都是接吻,脖子以上,为什么锁?)咣,桓宣一脚踢开门,来不及抱她进去,只将她向门扉上抵住。吱呀一声,半扇门扉撞开了倒扣在门板上,傅云晚脊背抵着镂雕番草纹的槅扇,承受着他越来越激烈的吻,自己也觉得他几乎要吃掉她了,拆开揉碎,让人毫无还手之力,像浪尖上的孤舟,由他掌控,被他牵引,为她颠倒。
在眩晕里,听见他叹息般的低语:“绥绥,我的乖绥绥。“又不大,懒得包。”桓宣道,“你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
她果然去找了,伏在他身上,小手慢慢摸着看着,痒痒得很,桓宣咬咬牙,屏着呼吸等着。
这仗他打得有点急,急着回来找她,所以比预定提前了半天结束。这一仗柔然出动了优势主力,他也调集了六镇精兵,虽说一切都在他筹划之中,但依旧是场硬仗,不过,他胜了。
至少半年之内,柔然没有能力再发动这等规模的袭击,足够他好好筹划跟她的喜事了。
傅云晚又找到了一处,很小,在腰的位置,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疤。不流血了按理说可以不管,但怎么也不能放心,连忙下榻去找针线筐:“我找点干净的布给你包扎一下吧。”
桓宣一把拉住:“不用,你亲一下,比什么药都管用。”
他早知道有伤,留着没处理就是想给她看,得她安抚。这点伤不疼不痒死不了人,既不至于让她心疼难过,又能换她的怜惜爱抚,便是再多几处也都值了。
“亲一下,包管明天就不好了。”桓宣伸手抱傅云晚上榻,“亲一下。”
他只是要她去亲,唇已经蹭到了那一小块伤疤,傅云晚涨红着脸,不得不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却让人从心底激起战栗,桓宣用力抱住:“绥绥。”
傅云晚陷进了迷乱中,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也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他的唇无处不至,抹去了她心上所有,恍惚中听见他带走气喘的说话:“你是非嫁给我不可了,咱们明天就成亲。”
是啊,都这样了,她是非嫁给他不可了。傅云晚湿着眼睛,在莫名的心悸中紧紧抱着他:“好。”
“真的?”桓宣一骨碌坐起来。
眼下是换了他不敢相信了。短暂的愣怔之后放声大笑,忽地抱起她抛在空中:“我太欢喜了,绥绥,我真欢喜!”
腾云驾雾一般,飞起又落进他怀里,心脏疯狂跳动,傅云晚紧紧抱住不让他再抛:“我害怕,你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