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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靖战不是追着她来的,更不是来「寻仇」的,而是为了昭乐公主与自家亲妹子傅柔绿。

她直到眼下才把两姑娘给认出来,虽说女大十八变,但此时定睛一看,这两张凑到面前来的青春脸庞确实犹有幼时的可爱小模样儿。

她思绪动得甚快,前思後想不过几息,已大致将眼前状况捋了个七七八八。

很可能是小姑娘俩遭人贩子骗走,人贩子又跟河寇有所牵连,傅靖战当人家兄长的拚死拚活追踪而来,这才让彼此在这片浩浩江面上重逢。

他并非紧追她不放,而她当然也没有期望他的现身。

如此说来,她谢馥宇与他傅长安不过是……是萍水又相逢罢了,所以不用太在意,没事的,一切顺其自然。

她内心自我期许,打算大大方方与他面对面,但实话说回来,这真不是简单的活儿。

就在她被昭乐公主问得哑口无言之际,打小就甚是贴心的傅柔绿轻揪她的衣袖忧心道:「宇哥哥,你被暗器打伤了,得赶紧止血清理啊……」说着,她转向杵在一旁的唇战,语气很是可怜,「大哥……大哥您先别生气,咱们得赶紧帮宇哥哥疗伤才是。」

说真格的,谢馥宇真不觉得左肩上这一点小伤有多严重,她尽管天生细皮嫩肉却也耐打,铁镖锐角落下的一道小口子罢了,暗器上并未喂毒,追究到底也就寻常一个破皮伤处,即便不上药,没几天也能自个儿癒合的。

但她这小小肩伤是为昭乐公主与柔绿郡主所受的,再经傅柔绿这麽哽咽一提,又被昭乐公主还原当时事发的过程,她谢馥宇好似突然间变成大英雄一枚。

等她回过神来,人早已被带进某艘官船的大船舱内,被安置在临窗的座位上,近身为她这个小老百姓查看肩伤的正是安王世子爷本尊无误。

话说回来,傅靖战虽然被恣意妄为的十三公主和性情太过天真的亲亲妹子惹得火气蒸腾,但以昭乐的公主之尊为名再加上傅柔绿适时「缠上」某人,此际能把这个某人大大方方挟进船舱中,足让他的怒气稍见缓和。

他自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留意到她的肩伤,但她当下见到他时的表情太过讽忽,让他一时间感到裹足不前。

圣上锺爱的公主失踪,外加一名小郡主也跟着不见,圣上将寻人的重责大任交及他,同时亦遣来心腹宫人一路随行联系。

这时候傅靖战在「利用」昭乐公主和傅柔绿将人儿挟进船舱後,立时将两个小女儿家父托给随行的宫人和嬷嬷照顾,受伤的人儿则由他亲自照料。

「不是的那个……咳咳……」下意识轻咳两声,谢馥宇前所未有的脸热发红。

她前襟松开,左肩裸露出大半,虽说两人早有肌肤之亲,但今次这般重逢仍令她一颗心怦怦直颤。

「不是多严重的伤势,敷点金疮药便可。」略顿,她想了想补充道:「我的体质本就与寻常人不同,自小到大所受的伤都能很快复原,你也知道的。」

傅靖战深深看她一眼,净布绞湿为她擦拭肤上的血迹。

船舱中备有各种药膏药粉,他取来标示着金疮药的一只黑瓶,揭开瓶塞後先在鼻下嗅了一嗅,确认过後才将药粉仔细撒上她的伤口,忽而语气慢悠悠——

「我不知道。就如同我并不知你能在水中久待,我也不知道你受了伤能如何复原。」一顿。「毕竟你从我身边跑开了,我俩已分开七年有余,关於你的许多事,我如何能知?」

谢馥宇背脊微乎其微直颤了颤。

她这是遭指责了吗?还是被控诉?

身後为她裹伤的男人说话的调调儿沉静中似透哀怨,杀伤力极强,非常成功地引发了她的心虚感。

她低唔了声,暗自咬咬内唇,装作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主动问道:「你此次又藉周大人的水军沿河南行,是领了皇命办事吧?刚才瞧着有几名宫人和嬷嬷也在船上,此事惊动内廷,想必是为昭乐公主而来,只是公主和绿儿怎会落入那帮歹人手中?」

傅靖战哪里瞧不出她这顾左右而言他的伎俩,他并不戳穿她,仅淡淡道:「昭乐偷溜出宫,又偷偷摸摸把柔绿叫了出去,两姑娘帝京逛大街,後来禁卫军暗中循线査探,发现她们俩最後出现的地方是在百花楼。」

谢馥宇闻言蓦地朝他回首扬睫,表情讶然。「……百花楼吗?那公主和绿儿是女扮男装逛妓院去了……」想了想,突然抿唇笑出。「我记得她们俩年纪相若,算来都十五、六岁了,会对那种所在感到好奇也算寻常,当年咱们甲扈噜好些人偷偷进秦楼楚馆长见识,甚是有趣。」

傅靖战轻哼一声。「正是你起的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