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的座机号码自己倒是记得,就写在了包装袋上,至于家里的座机,莫愚还是没用过家里的电话,自然是不记得的。
纪守拙跟老板要了圆珠笔,他拉过莫愚的手,在手心里写下了家里的号码,这是他的习惯,光脑子记不行,一定得先写一边。
掌心出了些汗,鼻尖在上面有点打滑,反复描写,痒飕飕的,莫愚强忍着痒意,等着纪守拙写完。
“你记一下,万一哪天你远了,不知道路了,还可以打家里的电话,我会去接你的,这一片儿我都熟,每个地方我都知道。”
莫愚抽回手,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号码,手掌不自觉地蠕动,掌心的数字被擦花了一点,但是他都记下了。
“要是出了鹿角街呢?走得很远,拙哥你还会来接我吗?”
纪守拙不假思索,“会的。”
莫愚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他能依靠的大概就只有家里给他的工作,还有自己了。
纪守拙在想,过去未来都是一种未知时,莫愚内心肯定还是茫然无措的。
他拍着莫愚的肩膀安慰,“慢慢来,以前的事情肯定会想起来的。”
吃饭了午饭,两人提着东西往回走,哪怕莫愚说他能记得路,纪守拙还是不放心,还是不厌其烦地给莫愚指路。
“如果你要是觉得走大路太浪费时间,从那边的居民楼下面穿过去会稍微近点。”
“走过这个路口,再往里走就是鹿角街了。”
进了鹿角街的街道,能看到路边的商铺都亮起了灯。
纪守拙惊喜道:“肯定是来电了!”
来电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但人们总是在会在停电的时候唏嘘,来电的时候欢呼,这种对光明的向往是人类的本能。
纪守拙又指着路边的商铺,“这家卖豆腐的是王伯家,再往里面的街机店是小龙开的,再往里是赵伯开的凉茶摊……”
“哐”的一声,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顺着纪守拙手指的方向传了过来,两把木椅被扔了出来,一个老头踉踉跄跄的险些跌到,幸好扶住了一旁的玻璃柜才勉强站稳。
“赵伯?”纪守拙轻声道。
紧接着,几个吊儿郎当的黄毛从店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指着赵伯道:“死老头,几杯马尿还敢收钱?你强盗啊?”
几个吃霸王餐的,说什么人家是强盗,简直是倒打一耙。
他们故意走到摊子前,将其一把掀翻,赵伯想要去阻止,被推了一把,整个人朝后仰去。
“赵伯!”纪守拙身体比他脑袋先做出反应,冲上前把人扶住,“你们太过分了,不给钱还欺负人!”
黄毛原本打算走的,没想到还有人出头,他们原地转了圈,又折了回来,上下将纪守拙一打量。
“哟,这不是纪守拙嘛。”带头的人认出了纪守拙,说话时还不忘动手动脚的,对着纪守拙一顿推搡,“我们怎么欺负人了?这死老头在这儿卖凉茶有没有许可证啊?我们作为顾客还不能提出异议?信不信我们去举报,现在一举报一个准。”
赵伯的凉茶摊在这儿开了十几年了,从一开始的一毛一杯涨到了现在的两毛一杯,别说是赚钱了,连回本都有些勉强,方便了出门的街坊,许可证经营证肯定是没有的。
“怎么不说话?”见纪守拙吃瘪,黄毛穷追不舍,又推了纪守拙一把。
纪守拙没有防备,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很快又被一股力量给托着,莫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那你们也不能动手打人。”莫愚的声音淡淡的,一改平时的温柔。
几个小混混无赖惯了,双手一摊,“我们什么时候打人了,打人犯法的,我们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干那种事情,明明是这个老头自己没有站稳,这样能怪到我们头上来?”
莫愚眉头紧蹙,眼神里闪过一丝凛冽,看得小混混一怵。
这时,后面的小弟凑到带头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带头的黄毛脸上的忌惮逐渐消失,随即挂上嚣张的笑容,“怎么?你还想打人啊?别以为我不认识你,阿荣的堂弟,你堂哥欠了我们老大的钱不还,你还敢冲我们神气?”
莫愚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又见那带头指了指纪守拙,“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家的铺子吧,以后有得你们苦头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