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真爱何人(全)

人间无数痴傻酷 容九 3107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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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司照出了浴池。

忽尔指尖一紧,竟是许久已未感知到的一线牵又亮了起来。

他心念一震:她找到一线牵了?

未及高兴,承仪殿外的宫人前来通禀:“殿下,祁王求见。”

司照怔住。

二更已过,皇叔这个时辰找他何事?

于是穿好外裳,速速令人放行,祁王一迈入内殿,面露焦灼之色,连话头都省略了:“阿照,出事了,太子要鉴柳小姐的心。”

司照身形一止,眼神陡然变得森寒:“鉴什么心?皇叔,你将话说清楚点。”

“国师不知因何算出近来会有‘荧守祸心’之星象,太子坚称此祸来源于你的婚事,他便向陛下请旨重启鉴心台,陛下已然恩准。”

听到鉴心台三字,司照俊逸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鉴心台乃是至阴致寒的邪物,一旦相触,人的阳气便会大大折损。皇爷爷不是下令将其毁之……”

“虽是邪物,亦有神力,此物不仅能将人窥探无遗,还能断其血脉,否则当年,陛下也不会将其用在我母妃身上……父皇如何舍得彻底毁掉?”祁王欲言又止,眼神之中满是共情与关切,“我阻拦不成,从紫宸殿出来,听闻太子左卫率已然离宫,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带人去往鉴心台了。”

深更半夜,皇太子命左卫率押她来到国师府,她再是迟钝也知事态不对。

一路上她动破了三寸不烂之舌,这周冲浑不似卫中郎那般会刻意让着她,全程不为所动不说,真见她差点要跳车,甚至还放任那恶犬将她右手手背挠出血痕!

看着那只口涎乱飞的恶犬,她怕到忘了疼,再观周冲等人的态度,深知今夜太子的右卫率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只得回到车中,撕下衣角为自己简单做个包扎,心中一一猜测着太子此举的意图——是为了力阻殿下成婚,打算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了?还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拿她威胁殿下,逼他放弃储君之位之类……

直到马车进了国师府,她在周冲与国师府长徒交涉时听到“鉴心台”三个字。

鉴心台?

柳扶微小时候就对这名字有所耳闻,说进鉴心台乃是道教的密宗之地,专鉴人真心与否。进去的人无论真心假意皆一览无遗,当时她还颇觉新奇,同阿娘玩笑说等自己长大嫁人前,头一件事就要把夫君塞那鉴心台上,好瞧一瞧他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

谁知天半遂人愿。

真到了这一日,竟轮到她被人生生押来。

她才知鉴心台并非是一方亭台,而是一栋塔楼。

塔楼破落,里里外外居然都挂满了带着符篆的铃铛,此刻没有夜风,光是看着都瘆人。

就连那只恶犬一靠近那塔楼,立马龇着牙,满身毛竖,双眼冒着幽绿恐惧的光。

就像里边关着什么更为凶残的洪水猛兽。

柳扶微

留意到,在场十几名国师府的弟子在看向她时,神色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审判意味。

那国师府长徒象征性鞠了一礼:“师尊已在塔顶静候,这位小姐请随我上楼即可。()”

柳扶微心中生出一种更为不祥的预感。

静候多时?看来今夜这场局摆明是冲着她来。

现在她真的是体会到,为何司照总提醒她谨慎,最好不要出门,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拴在身边了。

原来真不是殿下小题大做,是他当今的皇太子有大病啊!

柳扶微脸色苍白如纸,本能地往后退一步:你们三更半夜将我截掳至此,太孙殿下是否知情??”

周冲并非直答,只道:“将嫁储君之女子上鉴心台本为我朝故俗。若柳小姐行动不便,周某也可代劳送你上塔。”

眼见他上前一步,她怒斥:“放肆!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乃本朝太孙妃,岂能任凭尔等近身!”

周冲面上却无甚忌惮之色,只是碍于国师府弟子在场,并未冒进:“柳小姐何必言重?送柳小姐上鉴心台,本是陛下的旨意。就算是太孙殿下在这儿,也不能违抗圣意。”

“你,你说圣意,那……圣旨在哪儿呢?”

“国师大人就在塔楼顶,纵观我大渊除了圣人谁又有资格差遣国师大人?”

柳扶微心头一凛。

看来今夜这场局不止是冲着她来的,还真是圣人同意的。

看这周冲有恃无恐的样子,她毫不怀疑若自己原地躺下,这位长史就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她抗旨为理由将她绑进去。

好端端鉴她心做什么?

难道他们怀疑自己对太孙殿下不忠不贞?

周冲又道:“柳小姐不愿配合,莫非是心里有鬼?”

柳扶微下意识拢了拢外披。

她毕竟是个未出阁少女,不指望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看这周冲却连拖延的机会也不给,索性咬牙道:“原来是圣上的意思,周长史何不早说?我对太孙殿下的心意天地可鉴,上鉴心台没有问题。”

她口风忽变,反使周冲怔住。

言罢都不等周冲做出更多余的动作,她当先步入塔楼之中。如此干净利落,倒把周冲和那位国师府首徒惊了一跳,周冲立即命人跟上,才迈入阁楼中,原本不动的铃铛就开始晃动起来了。

整栋楼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深夜之中分外可怖。

这阵仗将一行太子左卫都吓到了,其中一人道:“周、周长史,既然这鉴心阁点名是要鉴柳小姐,我们若都上去了,会否干扰国师鉴心?”

周冲狠狠地怒骂一声“怂货”,国师府长徒道:“周长史,这鉴心台无关者确不宜随意乱入,你们在此等候便是。”

周冲虽也惧,但太子吩咐他务必亲自看着柳扶微上鉴心台,这差事他却无法放手,便让右卫率都留守在门外,只同那国师府长徒一起往上走。

柳扶微故作轻松,实则自己心里

()也怕得要命。

毕竟这栋塔楼长得和正常的楼阁截然不同,周围灯龛仿佛都散发着幽光,狭小的阶梯踩上去嘎吱作响,塔身急速收分,越往上越能看清塔壁上的浮雕——竟雕着一些浮雕,每一幅都是一男一女,虽未见得多么不堪入目的场面,但也是举止亲密,且她越瞧越觉得那浮雕上的人长得像太孙殿下和自己,顿觉眼烫地挪开眼。

柳扶微留心到,那小道长目不斜视往前,而身后的周冲倒是频频四顾,面上不见什么色/欲,反而像是看到夜叉一般频频叹息。她立刻意识到,恐怕这浮雕所现,也是千人千貌。

她心里生出一计,只趁周冲愣神之际,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似的一回身,往他怀里撞去!

未来的太孙妃忽然贴上身,莽连周冲都不由僵了下,不等他做出反应,忽感脖颈一刺,好像有什么丝线猝不及防地钻入喉结,继而浑身一僵,随即忽然眼睛发红,一把拽开柳扶微的披风,将重重她摁在墙上。

那首徒道士闻声回头:“怎么了?()”

一回头,竟见周冲欺身上前,竟要当着自己的面轻薄柳小姐,立即上前将两人分开:周长史,你在做什么?!17[”

她内里只穿着一件轻薄的单衣,肩颈全露,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哆哆嗦嗦抱着胳膊啜泣道:“方才周长史不知为何,看了这壁上的画,就忽然对我,对我……”

国师府首徒脸色一变,只当周冲是被这些浮雕影响心智,竟对太孙妃起了不轨之心:“周长史,你醒一醒,这是在国师府,鉴心台!她是太孙妃!”

然而周冲就像听不到人声一样,双眸皆燃起色/欲,他不由分说再要往柳扶微身上冲,那国师府长徒不得不拔剑而出,对他动手。

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这楼阁之间一时难分伯仲,可国师府长徒当然想不到,一切的始作俑者,本就是身后这位娇滴滴的闺阁小姐,是她以发丝为器生生植入周冲的身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