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闻柏苓在医院陪汤杳到凌晨,在病患和陪护家属们起床前离去。
汤杳妈妈惦记姥姥,七点多天刚亮就跑来医院换班,想让汤杳回家休息,但汤杳不放心,执意多陪了一会儿。
医生来和病人家属沟通检查结果时,汤杳正准备离开。
听医生说,姥姥的情况实在不太好,梗塞的面积大,区域也不乐观,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汤杳走出医院。
外面天色阴沉,在下雪。
路边有推着车卖年货的商贩,顾客们买了称心如意的对联和福字,听着摊主“新年快乐”这类的吉祥话,高高兴兴离去。
她对喜气洋洋的景象视而不见,却不小心看见不远处有几家寿衣店。
像躲避某种巨大恐惧,汤杳瞬间移开眼。
幸好这时,路边有辆陌生suv停下,落了车窗。
闻柏苓坐在车里叫她:“汤杳。”
他离开医院后,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当然没什么心思睡觉,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时间赶得巧,刚好遇见汤杳走出来。
汤杳也是一夜没合眼,眼里有血丝。
闻柏苓怕她熬不住,想带汤杳回酒店休息,哄着劝着:“家里老人那边还需要人,关键时刻,你要是不好好休息,真倒下了,那不是添乱么?”
“我不能睡......”
汤杳摇头,天冷,她说话时都呵出一团团白雾:“我得回家做饭,中午要给妈妈和姥姥把饭送过来。”
闻柏苓眉头一皱:“回头找家店订餐。走,去睡觉。”
汤杳是被闻柏苓强行带回酒店的。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厨艺有限,稍微麻烦些的食材根本不会做,就算勉强做出来,也一定不如闻柏苓特地订的那种餐食有营养。
她只是心慌,想找些事情忙起来。
进酒店房间时,汤杳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闻柏苓给她买了早餐,她也安安静静,一勺接着一勺喝着。
只是粥喝到一半,突然有眼泪砸进碗里。
汤杳抬起头,满眼潮湿:“医生说姥姥有生命危险,就算马上动手术也是有风险的。闻柏苓,如果姥姥真的就治不好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忘记是哪次联系时,汤杳曾和闻柏苓讲到过,她爸爸去世得早,和奶奶家那边的亲戚缘分浅,早都已经断了来往。
汤杳最亲的人只剩下姥姥,妈妈和小姨。
她的眼睛昨晚就已经肿了,红红的。
可怜得要命。
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能让闻柏苓心疼成这样。
他揽她入怀,没有任何暧昧,只是安抚地揉着她的头发,试图给她一些安慰。
闻柏苓在汤杳身边待了三天,好歹陪着她把最迷茫无措的时间给熬过去了。
国外有工作要做,要不是他还有个哥哥,连这几天时间都难以抽出来
。
闻柏苓离开后,听说汤杳的小姨也终于从京城赶回去,她们几乎天天都待在医院里,连年夜饭也是在医院吃的。
春节之后的某天中午,闻柏苓在国外接到汤杳的电话,她心情很好,兴冲冲地和他讲她姥姥最近的情况。
“闻柏苓,我们真的好幸运!”
“居然刚好赶上省里的心脑血管专家过来,还亲自操刀了姥姥的手术。”
“你不知道,那个专家好厉害,姥姥的情况真的在变好,康复治疗也进行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