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点了点头回她:“我不害怕的。”
二楼的面积和一楼的面积差不多,只不过隔成了两间,老妇人的房间在离楼梯最近的那间,一推开门就是床,或者说是地板上放了些棉絮毯子不为过,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放别的东西,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戴安娜将老妇人安置好,就转过身看着路西菲尔:“你的房间跟我来。”
路西菲尔并未做出过多的举动,只是跟着她进了后面的一个房间,比老妇人的房间宽敞了一倍,而且里面已经有一床被子了。
“我就睡这?”路西菲尔看着她把烛灯放在矮柜上,问道。
“不,这是我的床。”戴安娜回答,“你睡在我隔壁,不过你要是晚上做什么,我会毫不犹豫拿起剪刀捅烂你的下面。之前就有个流浪汉图谋不轨,就被我捅穿了下面,我相信你也不想吃这个苦头。”
路西菲尔耸了耸肩。
戴安娜见他没有反驳,就去衣柜里抽出了一床新的被子,铺在她的隔壁,随后她熟练地将衣柜上迁出一根绳子,拉起了一方长帘,帘子上挂着四五个铃铛,只要微微一动就会叮当作响,不得不说是一个很聪明的想法。
“谢谢你。”路西菲尔笑眯起了眼睛,一只手探下身后,已经慢慢地摸到了刀柄。
“你先坐下吧。”戴安娜指挥着他坐在了他的床上,随后转身就又朝着衣柜里摸出了一个木质盒子,她忽然凑得很近,惊得路西菲尔条件反射般往后仰了仰。
“我又不会吃了你,这么害怕干嘛?我还没害怕你呢。”戴安娜看着他的反应翻了一个白眼,“这个盒子里面是药酒,你可能擦你身上的那些淤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指向自己的脖子:“我们这片只要有长得稍微好看的流浪汉就会被一些地痞流氓强奸,我觉得祖母也是看到了你这个痕迹才会觉得你需要帮助,你可以在这里住到伤好的时候再离开。”
路西菲尔忽然就沉默了,他握住刀柄的手松了松,开口道:“我看起来很像吗?”
“嗯。”戴安娜点了点头,“别不好意思,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刺激你吧,但你确实长得比有些女人好看。”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笑了起来,“你擦药吧,要是擦不到我帮你。”她打开木盒,里面有一瓶用了只剩下半瓶的药酒,打开盖子后浓郁的酒香飘满整个房间,“这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药了,有总比没有好。”
路西菲尔偏开目光,“不用了。”
戴安娜挑了挑眉,“为什么不用?”她倒了一点放在掌心搓揉,便突然伸至路西菲尔的脖子上,刚碰到路西菲尔便反射一般将戴安娜直接摁倒,一只手附在了她的脖子上,眼里露出了一丝冷意。
“别碰我。”路西菲尔淡淡的开口,眼里的杀意再次涌了出来,很快就压了下去。
“你的手好烫,你发烧了。”戴安娜与他几乎同时开口,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路西菲尔的话,她轻轻一怔,心想可能他真的被强奸了很讨厌别人的触碰,便安抚道:“我不会碰你的……你别害怕。”
听到她的一番话路西菲尔反而也怔住了,他许久才缓过神松开了手,才发觉自己一直觉得头晕是因为自己发烧了吗?他垂眸看向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我去给你打盆水,你拿湿毛巾敷一下,你现在身上实在是太烫了。”戴安娜一脸严肃,好像刚刚根本就没有受他的威胁一般。说完戴安娜就匆匆下了楼,反倒是留着路西菲尔一个人坐在远处。
路西菲尔抬起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手背传来,他半眯起眼睛,忽然起了一股愧疚之意。这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情感,正慢慢地裹挟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愧疚,可能是因为发烧吧。路西菲尔这般想着。他将自己拿起的那把刀藏在了床垫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现在摸不准自己的情绪了,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杀了她们以绝后患,但是他的情感方面又好像在抗拒这件事。
很无措,又很奇妙的感觉。
路西菲尔缓缓地躺在了床上,目光平视着天花板。木质的天花板有一圈一圈的纹路,像极了埃尔维斯曾经使用过的一种催眠道具。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感受着这具身体里传来的震动。
戴安娜很快就上来了,因为他听见了她上楼的声音。这间小小的房子隔音自然是很糟糕,在她上第一阶楼梯时就能听到“咚咚”的走路声。
戴安娜端着一小盆水,拿着一卷毛巾,将毛巾浸在水中完全湿润后再拧干放置路西菲尔的额头上,一股清凉从他的脑门上传来,让他混沌的大脑好像清醒了一些。
“你们不该收留我的。”路西菲尔忽然开口道。
戴安娜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只是笑了笑,“但已经收留了。”她笑着回答,“可能是主的意思吧。你知道的,我祖母是一个基督教徒,她觉得遇到你是主的安排。”
路西菲尔慢慢地转动眼珠,偏向这个眼前穿着旧长裙的棕发女人,她的身后便是火烛,橘黄色的灯光打照她的身上,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但神都是虚假的,是骗子,祂是政治的产物,是权利的象征,是规则的具象化表现。”路西菲尔无比肯定的反驳。
“那是人类赋予的。”戴安娜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驳生气,“祂的诞生是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祂的人类们,我们将会以自己去赎罪。你可能不信神,说实话我以前也不信,但是人的这一生实在是太短暂了,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信仰,不然信哪个操蛋的政府吗?”说完她笑了起来,“至少祂说的话并不是全错。”
路西菲尔沉默了。
“我知道这些对于你们流浪汉来说很难以置信,但现实就是这样的,总要找些什么宽慰自己。”戴安娜将他额头上的毛巾取下再度弄凉放置他的额头上,“别想太多,好好休息,都已经过去了。”
路西菲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他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