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都是祝福声,他跟着他们一起鼓掌,好像只能鼓掌,最后手心都拍麻了。
画面开始扭曲变形,变旧变白,好像电影突然褪了色,偶尔还能看出几道发灰的白光打在眼前。
新郎新娘穿梭在白光里一起敬酒,轮到他这里,许如青举杯跟他碰了下。
按照后面的程序,他应该跟一对新人说一些祝福的话。
比如恭喜恭喜,比如新婚快乐,比如百年好合,比如早生贵子……
但他嘴张开半天,喉咙里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梦里还有他的另一个旁观者视角,从头顶俯视他们,旁观者的自己看着宴席上的自己双唇不停动着,画面更慢了。他很想看看自己喉咙里到底堵了什么,最后看清了,是他填不满的欲望沟壑。
因为着急,宴会上的自己急出了满头大汗,汗珠子豆瓣儿一样往下滚,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那个水珠破碎的声音被放大,盖住了周围所有的欢喜跟祝福。
所有的宾客都在看他,许如青也在看他,那双幽黑的眼里波纹动荡。
画面最后停止在许如青低头问他:“在野,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再大点儿声。”
“恭喜……”
凌晨五点,林在野梦里说完这句话就醒了,嗓子又干又哑,眼里都是红血丝。
外面还黑着,零落的光透过玻璃窗铺进来,林在野满头汗的侧脸轮廓在黑暗里若隐若现,他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天一亮林在野就出了门,车轮不停压过的雪路已经黑得发亮了,他还是坐的出租车,他的位置距离地铁口还得走三百多米。他现在浑身没力气,一步都不想多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