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姣没敢怠慢,起身就往一层茶室去了。
茶室里有不少人,很显然在外面的茶楼里他们都刻意憋着话没说,但此时船上都是修士,而且大多怀有相同的目的,那些已经不算秘密的话,就断断续续往外吐露。
“怎么?”楚明姣看到伏在船栏上,背朝茶室的苏韫玉,走过去问他。
“听。”
还没来得及疑惑发问,身后的茶室就已经传出了声音。为了方便客人来往进出,茶室并未关门,里面开了窗,外面又是奔腾的河水,声音被风一带,落到他们耳里时,被放大了好几倍,一字一句听得格外清晰。
“……也不知姜家这次是真是假,我现在越琢磨,心思越乱,总觉得不应该。”有道声音顿了顿,接着说:“流光箭矢和锁魂翎羽是姜家从古至今传下不知多少辈的宝物,平时都当祖宗供着呢。这次怎么突然放出话,说只要能破解地脉灵煞,就可在两样宝物中择一带走。”
楚明姣在听到锁魂翎羽时便全神贯注竖起了耳朵。
“这……”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一句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后面人呵斥他:“你好好说话,两男人凑这么近做什么,这船里谁不知道这事,你当只有我们惦记这两样东西啊。”
说话那个恢复正常声量:“倒也是。我就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莫不是姜家使什么绊子看着我们往下跳吧。”
“想什么呢你,动动脑子。”声音洪亮的明显更有主见,也知道更多事情:“姜家这些年可有出过什么优秀的后辈子嗣?一个也无。”
“稍微像样点的姜似跟四十八仙门中排名靠前的那几个比,也仍有一段距离。现在姜家还能在世家之巅屹立不倒,不过因为几位老的一力撑着。”
“从十五年前就开始有各种消息传出来,说姜家后辈良莠不齐,无以为继是因为他们祖祠下生出了条地脉灵煞。这东西最咒后辈,所以这些年姜家子嗣死的死,伤的伤,唯一剩下姜似这根独苗还不错。可若是不抓紧破了这地煞,以姜似的年龄,和前面那几个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那人显然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老神在在道:“一个庞大的世家,若没有新鲜血液做支撑,等老的几个彻底撑不住驾鹤西去了,姜家会如何?到时候流光箭矢和锁魂翎羽照样保不住。”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手一搏?破了地煞,以姜家的资源条件,不愁后辈起不来,和家族存续相比,两件灵宝,再珍贵也只是身外物,是完全能舍弃的东西。”
“若是这样,姜家老祖们为何自己不出手,反而放下消息让我等前赴后继赶过来?我们这点修为,在他们眼中,无疑是跳梁小丑,根本不够看的。”
这次静默了好长一会,像是回答的人埋头吃了几口点心。
他这些话把楚明姣勾得心痒痒,当下也没动,耐着性子等这人隔空为他们答疑解惑。
“地煞嘛。”终于,那人又抿着茶开口了:“藏在祖祠下成了气候,附近数百里的山脉都是它藏身的地方,只喜欢年轻血脉,对上了年龄的前辈半点兴趣没有,他们引不出它来。”
说到这,另一个才恍然大悟地接:“所以姜家老祖们才要广招四十八仙门的弟子前来解决地煞根源,又知道他们一向自傲,眼睛刁钻,寻常东西看不上,因而选了两样最有吸引力的灵宝出来,果然引得四十八仙门弟子倾巢而出。”
“哼。”那人哼了一声,又道:“你当全因为这个?地煞本身对一些宗门而言,就是最珍惜的宝贝。你瞅瞅这次天极门来的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占据优势,已经将地煞与流光箭矢,锁魂翎羽当成自己囊中之物了。”
“……”
他们后面又断断续续分析了点别的,对楚明姣的帮助不大。
她侧过头,撩了撩耳边的长发,盯着被灯光照得粼粼闪光的湖面,甜滋滋地想:这次出门,当真处处顺利,才想着该怎么从姜家手里拿到锁魂翎羽呢,现成的办法就找上门了。
“楚二,收一收。”苏韫玉给她泼凉水:“这么多人呢,竞争不小。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好,你的剑心,还有我这破烂的身躯,都使不上太大的力。”
“车到山前必有路,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她眼睛微微弯出个好看的弧度:“现在这样,总比没办法的强。”
“说得也是。我这几日多留心关于地煞这方面的消息。”苏韫玉在夜晚的凉风中耸了耸肩:“回屋吧,大小姐。”
接下来一连十日,他们都没有得到更深入的消息,来来回回听着,总结下来都是和那两人重复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