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礼一直背着尸体往前走,无论身边的人是躲闪还是义愤填膺他都没有一丝表情。
一路徐徐而行,深一步浅一步,期间有人上来想要帮他背也被他轻轻摇头拒绝。
他说,“华戎人生最后一程,还是由我这个老友来吧。”
他为谢华戎办了一个简陋的丧礼。也不准备膳食,也不准备礼乐,只坐在一边,有人来了就给他们斟一杯水,没人来了就坐着发呆。
他和华戎今年已然五十岁了。五十岁的年纪,其实也该死了。
下葬那日,他卖了祖宅,用所有的银两购置了一块大的石碑,请人搬了来,从东山边抬到西山边,招摇过市,犹如前几日他背着谢华戎的尸体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谢华戎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买了一块石碑,要为他做墓志铭。
他握着刻刀,趴在石碑之上,一点一点的开始回忆他们的生平。
“出身贫寒,立志高远。”
只第一句话,他就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将石碑淋湿了一角。
他跟华戎,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一个家里是放牛的,一个家里是卖豆腐的,但却俱都喜欢读书,他们同处一村,彼此扶持,终于获得了读书的机会,寒窗苦读十几年,终于成了有名声的人。
他们的字极好,经常有人上门求字,他们也长得极好,被人合称为蜀州第一。
年轻的他们轻狂得很,以为自己是不得了的人物,于是纷纷立下誓言,要为官,要为百姓做官。
但很快,他们发现自己与官场格格不入,他们想要的清明蜀州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