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北想站起来说话,却被李西西死死按住。
陆及笑开来,彬彬有礼,“来者是客,我们本应好好招待。更何况,你们是小南的亲人。”
赏南看陆及答应得如此之快,毫不怀疑对方其实就在等着李家的人自己一步步降低条件,等到对方退步到一个他可以接受的范围时,他立马答应。
李西北在对面冷笑一声,对于陆及,他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李西北今年快三十岁,之前从事律师这个行业好几年,看见的卷宗经手的案子也不少,陆家背地里那些污糟事儿更是多不胜数。光是陆家养孩子跟养机器的方式就让业界毛骨悚然,虽说那都是陆家前几任家主在任时发生的,但所有陆家人都没有例外,凭什么陆及会例外?
看陆家的发展史,也就第一任的陆绅,是个翩翩君子,几乎没有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死得太早。
赏南对李西北也没有好印象。
他坐在椅子上,抱着香夫人给自己新泡的茶,一言不发。
梅眉站起来,喜笑颜开,可以看出,她今天的心情比往前的任何一天都要好,“陆及,我们都离开这儿吧,让他们一家人单独聊聊,这么多年不见,他们一定有很多想要说的话。”
香夫人高兴不起来,她现在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孩子要被抢走的危机感,但梅眉说的话也没法反驳,她挤出笑容,“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客房。”
陆及捏了捏赏南的脸,在赏南错愕的时候,他站起来,低声亲昵道:“有事叫我。”
亲近的人一走,赏南立马感到有些拘束,他在思考,自己现在怎么做,显得比较合情合理。
李母终于她缓过来了,只是表现得拘谨,看着赏南如今的模样,她感到既欣慰又酸涩。因为就算换成她亲手养大赏南,估计也养不到这般标致,她开口说话,小心翼翼的,“你看,你和你姐姐的眼睛一模一样。”
是一模一样,赏南看着李西西,跟照镜子似的。
一旁的李西北也动了,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本相册,一个奶瓶,一个拨浪鼓,“都是你的东西,你记不记得?”他殷切的态度和面对陆及时的态度是两个极端。
李西西哭着笑,“他那时候才多大,他哪里记得?”
说罢,李西西推了李西北一把,“你去问问人家,洗手间在哪里,带妈去洗把脸。”
“哦。”李西北扶着李母起来,离开了座位。
赏南看出李西西有话要说。
李西西看着眼前眉眼精致的少年,又觉得陌生,又觉得欣慰,她轻声说:“你别生李西北的气,他拿到了你在孤儿院的照片,浑身是伤,他把信封丢给先生的时候,砸到了陆先生的脸,我真的很抱歉。”
赏南不可能代陆及接受道歉,还不是本人的道歉,他只能不说话,抱着茶杯一个劲儿的喝茶。
”你也别生我妈的气,她不是故意骂梅眉女士的,实在是因为骗子太多了,起先我妈被骗子骗过钱,说找到你了,她一见到梅眉女士就已经向她道歉了。”
“我能看出来,你和陆先生的感情很好,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跟我们走,但我还是想试试,所以刚刚多问了些,”李西西笑得很勉强,“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妈发现那个男人出轨,家里整天打架吵架,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带着你,你喝水喜欢分几口咽,不是很爱哭,胆子特别大,不管他们打成什么样,你都不哭不闹就像你现在这样。”
赏南有一点动容,不过他不清楚是自己的意识动容还是身体动容。
他把茶杯放下来,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你听我说完,”李西西笑得很英气,“妈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都急疯了,那个男人就趁这个时候缠着让她签离婚协议书,她当时没精力再应付那个男人,就签了字,那时候的监控都很少,根本找不到你,她住了很久的院,身体越来越不好,寻人启事在广告栏里,贴了撕,贴了撕,后来不让贴了,说是影响镇容,她还被请到了街道办谈话。”
“我和李西北,我们都是普通人,他学法,我学医,我和他一直没结婚,因为我们都觉得,如果那天,他没有和同学一起去打游戏,我没有忙着准备考试,你就不会被偷偷抱走。”
“起先知道你在陆家,我还觉得被抱走也好,陆家多有钱,去有钱家里当小少爷,总比和我们挤在老房子住要好,但当梅眉女士寄来了你从小到大的照片的时候,我又不那么想了,虽然我不太清楚她是以何种途径弄到那些照片的,但在十五岁以前,你过得和小叫花子差不多。”
“不过,看你现在过得这样好,我就放心了。”李西西拍了拍赏南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