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秦说。他用力咬牙,以至于尾音在微微发颤,起身的瞬间,什么东西“啪哒”摔碎在地上。

不是溢出的水,忒弥斯低头盯着那圆渍片刻。

绝望而无声,是一滴秦的眼泪。

秦背起男孩,她拎起鱼缸。他们在夜色中朝大海的方向走,蜗牛区北侧有几十公里长的海岸线,港口之外,便是茫茫的没有尽头的冰封的海。

雪下了将近十天,那一晚却倏然停歇。大风邪性,掀起滔天巨浪,拍岸而来,裹挟着片片雨刀,铺天盖地砸在人的脸前。

海水再次席卷城市,炮火在水流中爆炸。仿生人和反叛军在楼顶对峙,不时失足摔下,撕扯着一起被激流冲走。

但炮弹像是长了眼睛,没有一枚降落在他们身边。秦举着手电筒,那团红光是死寂里唯一能撕破黑夜的东西。直到电量耗尽,他们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秦将男孩放下来。

弟弟早已停止了呼吸。

谁也没有说话。

忒弥斯站在一旁,狂风吹乱了她的白发。周围无人,只有肃杀的寒冷,和呼啸不断的仿佛在尖叫的海。

离海只有一步之遥,鱼缸落在水里。iko试探着游出水草,甩了甩尾巴,并不离开,逆流而上,在男孩冷冰冰的尸体旁游来转去。

它的尾鳍不时拂过男孩双眼,仿佛他身体里溜出的血,是丝丝缕缕的一根一根红线,就那么从秦指间溜走。

秦在弟弟身上摸索片刻,摁下一个隐蔽开关。“咔哒”一声,胸腔打开,那枚已被抽至真空、被挤压得扭曲干瘪的机械心脏歪倒在肋骨间。

秦看了很久:“我什么也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