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人多半来自教堂内部。”

贺逐山依旧枕着他的腿,仰头和他说话。那双向来冷淡的狭长眼睛微微弯起,里头满是旁人不能得见的放松与惬意。

阿尔文看了他片刻:“教堂血案,你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猫欲擒故纵地皱了皱眉头:“唔……差不多吧。有些推断还差几个关键证据才能被证实,不过我想不会有错。”

猫总是克制、内敛、冷漠,只在这时,在唯一的家人面前,会不经意流露出稍许幼时的机灵与顽皮,狡黠又得意,好像一只养不熟的野猫,却主动为你捕住蝴蝶,叼到你面前等你摸摸他的下巴。

于是阿尔文没有忍耐,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今晚会有人死吗?”

“你觉得呢?”贺逐山眯了眯眼,状似享受。

“如果有人想嫁祸你,坐实你是凶手,那么今晚应当是个平安夜。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

“‘他们’?”贺逐山挑眉。

阿尔文“唔”了一声,低头吻他的眼睛:“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又舔了舔了贺逐山的齿尖。

“今晚将是一个腥风血雨之夜……”

阿尔文的吻很深,他仗着贺逐山无处可逃,此地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便胡乱把他的猫亲得不由喘息,身上发热。贺逐山只得任由这人的手顺着肩窝游走,激起一阵敏感的痒意,不由打了个抖,挣脱出去哑声说:“他们一定会杀人。其中一个被害者是波斯豹,另一个多半是诺亚。”

“不出意外,‘魔鬼阵营’应当有3人,总共11人,这个比例是符合游戏平衡的。神父、0123、修女莉莉,他们三人应该从第一天开始就定下了计划,卢卡斯是莉莉杀害的。”

“第一天晚上,他们没有杀人,0123故意拖延时间,并且编造了所谓遇到魔鬼的谎话,让神父跳出来怀疑自己。这样一来,他们互相指认,其他玩家会下意识将他们分作两个不同阵营,等到了游戏后期,即使有一方身份暴露,另一方反而能因此被视作‘好人’,从而尽可能留存到最后。”

“那天晚上0123没有说假话,0123和神父应该确实在厨房见面了,神父也确实去0123房间找了他,但这都是演戏。0123所谓的投诚,一来可以在我们面前洗清自己和神父的嫌疑,二来再次加深了他与神父不合的印象,可谓一箭双雕,确实是一步好棋。”

“我让元白盯着0123,并不是害怕0123杀害神父栽赃我,而是想给他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安生待着——他们那组四个人,除元白外都是杀手,可谓群狼环伺,但我赌他们不会朝元白下手,因为他们得保证0123从头到尾一干二净,不能让他有任何嫌疑。”

“直到今晚汉斯死前,我都秉信这套推论,认为它大概率不会出错……但汉斯的死在我意料之外,我以为他们会向诺亚下手,这让我感到疑惑。”

“所以我重新审视了这套理论,发现有几个无法解释的疑点。”

“第一,能力。根据游戏提示,‘魔鬼’应当具备某种特殊能力用以杀人,这个能力是什么?有限制吗?会有怎样的增益,如何确保它不会破坏游戏平衡?”

“第二,汉斯是怎么死的。假设这个能力能够使‘魔鬼’远程杀害玩家,为什么选择汉斯?对方是想嫁祸我吗,嫁祸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第三,‘挽茶’——也就是修女莉莉,刚刚突然教唆众人联合起来将我处死,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担心你我二人对他们产生武力上的威胁,这种煽动性任务完全可以交给神父,反正他和我也一直保持某种对立关系……但今晚她却突然跳出来发声,直接引起了波斯豹的警惕和怀疑,对他们来说,这应该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

“还有最后,就是0123的未知身份。假设教堂血案和我推断的一样,凶手是神父、修女,还有0123,那么0123在整个故事中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贺逐山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死活说不上来。

好像某个念头被悄无声息地植入在脑海深处,牵一发而动全身地影响着他的所有推断。但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拔除。

“所以只能等今晚,通过观察凶手的选择来倒推其动机。”

——今晚对方一定会动手,是因为这游戏玩到现在,已经是个死局。

根据游戏规则,好人阵营需要找出魔鬼并将其击杀,魔鬼阵营则需要“隐藏到最后”。但随着玩家数量的不断减少,好人被杀害的几率越来越高,魔鬼阵营获胜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高。游戏获胜方会获得惊人的奖励,其中有一条,是平分所有参赛玩家的积分与游戏内私人财产,若某一副本内没有获胜方,则积分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