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来得也太快了——”看见贺逐山的第一眼, 秦御幽幽地内涵道, “再晚一会儿,天就该亮了,我就得顶着两枚黑眼圈去警局上班,在忒弥斯问候我‘早上好,秦御警官,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的时候说‘哦,不是的,其实我昨晚联合通缉犯密谋犯罪去了’——等等,你脖子上那是什么印子?”

秦御的眼神玩味起来:“不会吧,我是不是打搅了某人的一夜良宵?”

贺逐山刚敲开门,就被秦御当头炮轰,对方的话又多又快,他一时没逮到任何机会勒令这人闭嘴。

直到秦探长似笑非笑地望过来,贺逐山耳朵一红,此地无银三百两,竖起衬衫领子,试图挡下那自下颌一路蔓延至锁骨、胸口甚至小腹下方的吻痕与牙印。

但于事无补,秩序官轻笑一声,摘下围巾,将他拉过来,亲手把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别废话,”贺逐山嗅着围巾上沁人心脾的味道咬牙切齿,“秦探长最好真的有什么重、大、发、现。”

秦御笑得就差捶桌,拆了包压缩饼干边喝冷水边啃:“好好好,我长话短说,趁早放你回去被翻红浪。”

然后灵活弯腰,躲过对方黑着脸砸来的摆在门口辟邪的小貔貅木雕。

这间被租下来用作私人工作室的出租房并不大,一室一厅,厅内的家具陈设都很破旧,沙发翻皮,棉花外露,都和斑驳破落的发霉木电视柜一起被推到一旁,翘起一角的潮湿地板上改架一窝u字型的个人工作台。

台上则堆满凌乱纷杂的纸质资料,墙边挂着一面显示屏。屏幕上飘着几份验伤报告,附带两张颅脑结构内部扫描图。一旁的机械臂静静垂立,空无一物的平面桌没开透视灯,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多功能实验台。

“林”便从那间“卧室”钻出来,没穿白色的技术警/察制服,而是套着件浅绿色连帽卫衣,和秦御身上那件似是同款。但他看似着装慵懒,隐藏在单片机械镜后的眼神却犀利,打量两人少顷,像在仔细观察,片刻,才把镜子一摘,极随意地伸了个懒腰。

“你好,林河。”他对贺逐山点头,显然已从秦御口中知晓两人的身份,然后不再废话,打开了全息投影屏。

光粒子徐徐展开,在空中浮动的屏幕仿佛一面光滑无尘的湖镜,散发袅袅雾气,秦御把饼干咽下去,打个响指,屏幕便如浪涛般涌动起来。

失踪者身份信息、仿生人管家型号代码、案发现场影像、可追踪的现场证据链……种种内容浮现而出。

秦探长轻伸手作推拉状,那些资料便有顺序地有动起来:“我有个朋友在eos公司做售后保障,他告诉我,所有仿生人产品的签约合同上都有一条:‘如产品出现任何使用问题,可立即电联维修或回收’。于是我滴了几个活儿不错的猎人,扮成eos访问员的样子上门推销第5代产品,同时发放一份‘已购产品满意程度调查单’,借此向那些受害者家属打听仿生人管家的情况。”

“但你猜他们怎么说?”秦御顿了顿,“‘你们之前不是来过了吗?说版本更新后会出现信号加速异常的bug,所以要上门维修,就在几天前。’”

“是秩序部,”贺逐山立刻明白秦御的暗示,“他们趁机对仿生人做了什么手脚……很可能是删去了与失踪案有关的数据。”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秦御点头,“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断了就无路可走。于是我重新理了一遍,发现只有崔是突破口——崔是个孤儿,失踪后所有个人财产原封不动存在白银星银行里,但不包括仿生人……”

“因为崔的仿生人管家没有登记在案。”

“那是一个1代品,二十年前发售,功能单一,肢体运动笨拙,使用时间一长,线路老化很厉害。于是早在122年,eos公司就宣告停止1代品的所有售后服务,并回收所有已售商品,免费为顾客更换届时最新发布的3代型仿生人管家。崔确实上交了他的1代,但不包括内载芯片引擎——他保存了所有使用数据,并通过自行购买元零件将其重新组装——也就是说,崔的仿生人独一无二,除了必须搭载eos公司研发的运行软件,它不被公司追踪。”

屏幕里浮现出一条标红序列号,备注“已回收”,但秦御在旁打了个问号,显然,那就是崔的1代。

“那天,仿生人杀害崔后,并没有直接离开他的公寓,而是耐心等到警/察破门而入,扮作勤务员的样子混出现场。”

林河调出监控视频,圈了圈其中某个执行警/察的脸。

“我们本来无法追踪到它的踪迹,但好巧不巧,7天前,崔刚从eos官网下载最新版本的仿生人系统,包括所有压缩包和补丁,安装在了1代管家身上。于是林河通过检索版本内置的信号程序,定位到了这个仿生人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