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冤枉我,我只是怕你淋湿了,罢罢罢,待会儿让夏姨煮一碗姜茶来便是了,无论如何也比被你冤枉数落来得强。”玉秋在外头行事利索,两年下来面对何事都一副处之坦然却又深思熟虑的模样,虽年幼却也不见有低头认输的时候,唯独在铃儿跟前,服软认输是常事了。
铃儿十分得意,又靠玉秋更近了些。
两人共乘一伞来到饭厅,秋桂和夏竹才摆好午膳,见两人过来,秋桂也忍不住打趣:“小姐是何苦叫我寻两把伞来,左右也只用得上一把,拿在手上也不嫌累赘。”
铃儿红着脸瞪了一眼秋桂:“秋姨就爱打趣人,一点也不体贴。”
夏竹也凑了上来:“那就让体贴人的夏姨替你俩煮些姜茶来,待你们用晚膳吃了,也不怕着凉。”
铃儿在桌边坐下,脸依旧红着:“哪儿有这般虚弱。”又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玉秋,接了一句,“姐姐体虚,受不得凉,夏姨快些去煮茶吧。”
秋桂就在桌边替两人盛了一碗汤:“这会子又知道心疼了,快先喝完汤暖暖身子。”
铃儿端着汤喝了一口,又用脚轻轻踢了玉秋一下:“姐姐怎么也不帮我说话?”
玉秋喝下一口汤,才开口道:“我觉着秋姨夏姨说得不差呀。”说完,同秋桂两人皆是笑出声来。
铃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二人。
第七章
佟家是皇商,在金陵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王曼的娘家又是京城的清贵,想要与佟家结交的大有人在。近几年佟玉秋开始在外露面,佟家大有重回巅峰之势,,来佟府的人与各种场合的请帖也越发多了。
这些事,向来都是王曼独自处理的。佟玉秋和铃儿也只是跟着去过几次婚礼与寿礼,为了沾点喜气。
转瞬,佟玉秋已经跟着在铺子里学了三年了,作为佟家家主,也主持了几次佟家祭祖之事,甚至旁支有一户的两兄弟因着家产有了争执,也是让她出面平息的。
玉秋的个子这一年长得极快,原本只比铃儿高上大半个头,如今铃儿却只在她胸口处,看上去已是翩翩少儿郎。
与个子一起长的,还有她的胸脯,白日里她寻了白布条将胸束缚住,到了夜里才敢卸下。她每日担心着,好在胸脯的长势也开始慢慢停下来了。她的腰也越来越细,束着腰带实在比寻常儿郎细了太多,她只得让夏竹,在她亵衣的腰处内里缝了两层透气的棉布,这般一来,腰才粗了一些。
她自是每日都盼着去齐兰别院,可以换上女装,她私下想着,自己如今这身线穿上女装才是不错。
这些都是外人无从得知的,在他们眼里,玉秋已经从稚气未脱的小少爷,变成了佟家的掌事人。
王曼渐渐地不再出面,有些场合便让玉秋自个儿去,若是有年轻人攒的局,便让玉秋带着铃儿去。
年轻人在一块儿玩,若都是本家倒好些,少爷小姐们能呆在一块儿,若是有别家的人,便要注意男女大防,往往都是男子聚在一处,女子聚在另一处。那些人家里都知晓佟铃儿是佟家的童养媳,也听说佟铃儿在佟家颇受宠,见了她或是提起她便直接称呼“玉大奶奶”。头一个人这般叫,玉秋没有反驳也没有不悦,那些人便都跟着这般叫。
这样一来,铃儿倒不好再叫玉秋“哥哥”了。
玉秋本也不是当哥哥的人,铃儿私下无人时又爱叫她姐姐。铃儿大半年未曾叫她哥哥,她也没有发觉。
王曼要看戏,请了戏班子,便让铃儿邀请些年轻人来玩。铃儿十一岁,也只去过两三次的宴会,家中多年来也一直不曾邀人来,头一回便让她操办,她怕出错,便十分仔细,连饭桌上也皱着眉思索着。
玉秋还未说什么,王曼便道:“你左右也只请了旁支的人,都是本家人,随意些也无妨。况且,我在京城操办这些的时候,春梅秋桂也都在,你有什么问她们二人最清楚不过,你是何苦这般郑重。”
只请旁支的人,是铃儿最早拿下的主意,她倒不是怕场面大了容易出错,她是怕来了别人,她与玉秋就不能一同看戏了。
“娘把这件事交给我,怎好又回头让娘操心。”铃儿担心春梅秋桂拿不定主意,回头又去问王曼。
“你可真是个实诚的傻姑娘。娘叫你操办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为的是坐实你这‘玉大奶奶’的身份。娘舍得你这般操心,咱家的‘玉大爷’也不舍得,娘要是不说,待会儿‘玉大爷’就要偷摸着找你,替你排忧解难去了。”
王曼说完,铃儿脸上浮出淡淡的粉色,玉秋见了,扭头对着王曼颇为责怪地叫了一声“娘——”王曼故意摆出一副受惊的模样:“你瞧你瞧,咱‘玉大爷’都要教训人了。”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都笑了起来,连陈姨娘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