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轻轻咳了一声:“这不是迟早都要改口的么。”眼睛不敢直视白苏,微微偏了偏。
白苏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那你怎么不改口?”
小山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白苏以前老是让自己叫她姐姐,顿时一愣:“你该不会是让我改口叫你姐姐吧?”
白苏伸手轻拍了一下小山的额头,叹了口气:“谁家成亲了是改口叫姐姐的?”
小山却有些不好意思,又微微抬起头有些不服气:“你怎么不改口叫我相公?”
“我是怕你担待不起。”白苏见她这模样,倒是觉得好玩极了。
小山嘁了一声:“这有什么担待不起的。”
白苏便双手扶在小山的椅子两旁,倾身过去,在她的耳边轻声婉转地叫了一声“相公——”
小山咽下唾沫,只敢看着白苏身后的柜子,双手捏紧了衣角,才忍住自己将人抱在怀里的冲动,磕磕巴巴道:“我担待得起,就是……就是有些承受不住。”
白苏笑了起来,小山才知自己话里露了怯,拿眼横了白苏一眼:“有什么好笑的。”白苏更觉她可爱,笑声只增不减,气得小山直瞪眼。
穆家村的人知晓二人亲事的时候,都十分吃惊,前阵子瞧见穆昂回来,都以为穆昂与白苏的亲事将近,谁知白苏却要同穆小山那个小霸王成亲了。
穆小山去穆家村送请帖的时候,是带着李强一同驾着牛车去的,顺便还要收购一些粮食和酿酒用的材料。
几人瞧见小山如今老练的模样,又想起她在镇上买了商铺,又在陈府当护院,听闻有十几两一年的收成,便觉得同村子里其他少年比,小山算是个良人,若是要同穆昂比,自是还差些的,又有些为白苏可惜起来,只觉定是穆小山强逼的穆白苏。
穆小山和穆白苏两家,在穆家村里的房子自搬去镇上后便没有修葺过,如今成亲自然也用不了。穆小山便将梨花巷的小院当作白苏出嫁的地方,将商铺里她住的主屋当作成亲的新房收拾出来,又请了两个厨子来做饭,打算将酒席摆在两个院子里。
成亲那日,穆家村的人到了镇上才知晓,穆小山原先的小院子并没有卖掉,也就是说,穆小山在镇上除了有一间带院子的商铺,在街市边上还有一个院子,如此大手笔,可是村里头的第一人啊。再看她人逢喜事精神爽,换上新衣,竟是俊俏得很,顿时又觉自己有眼无珠,竟是不识穆小山这块宝。
因着穆小山酒量差,穆李氏将小山酒壶里的酒都换成了水。村人本就同穆小山来往不密切,又是知晓她少时是个小霸王,自然不敢当面与她作对,一场宴席也就顺顺当当办了下来。
小山请的厨子是镇上的好手,做的菜又有鱼有肉,甚至还切了羊肉。吃酒的人也都十分尽兴,小山这亲事虽然仓促了些,却已是比村里的好上许多了。有些家中有女儿的,甚至开始盘算着,将女儿嫁到镇上,也风风光光摆上这么一场。
小山回新房的时候,白苏还坐在那儿盖着红盖头等着。
小山走进去,原本陪在白苏边上的小蝶和喜娘便走了出来,又替二人将门带上。小山坐在白苏边上还有些局促,两人是拜过堂的,衙门里也写了婚书,已经如今已是正正经经的夫妻了。
小山兀自兴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揭去了白苏头上的红盖头,一时看得愣住了。小山今日也是梳妆打扮过的,又穿着大红的婚服,面上又满是喜气,瞧着也是俊俏极了,白苏也愣神了一会儿。
还是白苏先反应过来,催着小山去拿合卺酒来。
小山倒了满满两盅酒,走回床边递给白苏一本,两人交臂饮下,却见小山拿着酒杯憨憨一笑,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白苏赶紧上前探看,却见她睡着了。
白苏拿过小山手上捏着的酒盅,也反应过来,今儿的酒是当初她爷爷和爹埋在树下等着她成亲再喝的酒,已经陈了五年多,小山本就酒量差,喝得又急,当即就醉倒了。
白苏十分无奈,将两个酒盅在桌上放好,又回头替小山脱掉鞋袜与外头的衣裳,又端来原先就备好的热水,替小山擦拭一番后,又自己洗漱了一番,才脱下鞋袜衣裳,与小山躺在一处,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叹了口气,愣是谁也想不到,她的洞房花烛夜竟就是这般了。
小山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除了身上盖着的大红色子孙被,与床上围着的大红色床帐,竟是一点成亲的样子都没有,小山伸手摸了摸眼前的被子与床帐,又揉了揉眼睛开始怀疑,这一切该不会自己的臆想吧。
“醒了啊。”白苏一早就醒了,正坐在梳妆台上梳头,如今她可是要梳妇人的发式了,不甚熟练,早些起来梳也好。她听见床上的动静,便知道小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