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乔没有立马回答。他可以解释,告诉徐开他和文渊不是那种关系,还有他真正打算分手的原因。然而这些并不会改变这个结果,不会让对方好受一些,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处境。
以前他希望给徐开一段从认真开始到不得已结束的完整感情、一段甜蜜更多、难过更少的美梦,然而被徐开亲手用拳头一拳将这个梦打碎了。
既然如此,那就碎得彻底一点。反正陈砚乔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堵着气:“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
黑暗里,徐开半张着嘴,久久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一阵,徐开才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是声嘶力竭的质问,只是失望又伤心的感叹。
陈砚乔背对徐开,睁着眼。他问为什么,陈砚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开要他回去见家人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让他想要分开的是一种直觉,那种直觉告诉他,这一段已经够了,到了应该分开的时候。
文渊也问过他,什么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他不知道,不是感情有问题,不是徐开有问题,是他出了问题,他想走。
非要说的话,和别人在一起后,他就会习惯性去想什么时候分手。只是要见家人,把他内心深处的问题拉到表面,让他不得不面对。
陈砚乔突然意识到,他原来一直都在逃避孤独,同时又在逃避亲密。这矛盾的特质集合到他一个人身上,把他变成了一个可悲的混蛋。
让一个混蛋不那么混蛋的,只有恰到好处的绝情。他说:“不爱了吧。我说过,爱情保质期很短。”
“你现在爱那个男人吗?”
陈砚乔不说话,他和文渊根本一点也谈不上爱,但他也不想解释。
徐开如他所料误解了他的沉默:“他有什么好?他看你挨打,都不送你来医院。”
陈砚乔冷笑:“你把我打伤,又送我来医院,你倒是个有始有终很负责的人哈?”
徐开不顾对方的嘲讽,压抑着心里的难过,还是认真地:“因为我还是喜欢你。”
还喜欢你,所以对你的欺骗和背叛那么生气。
还喜欢你,所以无法放任不管。
陈砚乔久久不语。
他轻叹了口气:“你这人就是没劲,好聚好散不好么。”
“我都给了你一个充分的分手的理由,你接受不就好了。我就会带着愧疚永远记住你,也记住我们的美好瞬间和你的直率可爱。你却非要把这一切都揭开,毁了你在我心中的样子,也毁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把我们的美好过去变成馊了的隔夜饭……”
徐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卷起,紧紧抓着裤腿:“你不要再说了。”
陈砚乔住了嘴。
他说着无情的话,也知道徐开心里有多难过。不过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他也相当讨厌这种僵持和拉锯的煎熬,不如彻底破坏,然后再各自重新开始的好。
“你也看见了, 揍我也挨了,说吧,你接下来还打算怎么办?”话说得多了,止疼药也止不住挨打的那侧脸越来越痛。陈砚乔纳闷地,“你看起来也不像个暴力份子,怎么下手这么重。”
徐开原本来找陈砚乔和好,他一直相信对方只是因为家里阻挠才和他分手。他一点也没想过陈砚乔欺骗了他,同时还背叛了他们的感情,爱上了别人。
他的愤恨已经在挥出拳头那一刻发泄光了,此时心里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悲哀。他知道自己该死心,可是那颗心仿佛已经不再属于他,它拥有自己的意志,它那么决绝又可悲地仍爱着陈砚乔。
接下来该怎么办?徐开讷讷地:“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吧。”陈砚乔挪了挪身体,平躺着,终于正面面对了徐开,“从医院离开,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去,别再来找我。”
“陈砚乔……”徐开哽咽地喊他的名字。
“发生今天这些事,我们真的再没有可能了,你走吧。”
徐开走了。
病房门自动合上那一刻,陈砚乔的心也一下关上了。那里即孤独,又安静。
他说了那么多决绝伤人的话,徐开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也好。只是前一次分手后他那些自我调节疗愈的戏码,又得重头再开始一遍了,不知道给点钱,文渊能不能再继续忍受他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