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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饿。”路遇癸在床上挣扎着示意让他不要忙了,看他忙活的样子让路遇癸有些坐立不安。

从刚才和宋医生的对话来看这个男人是个警察,而且还是和自己素不相识,就这样一直照顾着他,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何魁并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煮了粥乘好一碗放在床头柜,然后拉把椅子坐在床边,“有点烫,吃之前我有些事情想问你,虽然你说不了话但是可以点头或者摇头。”

路遇癸点点头,心里惊讶于何魁的行动速度和执行能力。话说他给自己做饭不会也是审讯的一环吧。

“我叫何魁,是警察,”何魁对路遇癸简单出示证件走个流程,“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路遇癸摇头。

“你现在能想起来什么吗?再小的事情也可以。”

路遇癸努力回忆,然而还是摇摇头。

何魁起身走到卫生间,不一会儿拿出一面小镜子来,他将镜子对着路遇癸,路遇癸得以看见自己的模样。

那是一张极为精致的陌生面孔,可能常年躺在室内的缘故,他的肤色比想象中的更白一点,由于他营养不良导致脸颊微微凹陷,显得没有笑意的五官偏凉薄一些。他的长相极其令人舒适,偏女相却不阴柔,和路遇癸设想的一样,这放在何魁身边确实是不相上下的模样,只可惜这张脸在他眼中就是旁人,他无法带入成自己。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他两种颜色的头发,没有经过修剪的头发到达他的耳部,能勉强扎起一个小辫子,从头顶往下几分是新生长出来的黑发,剩下的则全部都是银灰色的。这样的发色对人类正常感官来说是很滑稽的,活像掉进油漆桶里的灰色老鼠,可多亏了路遇癸那张颇为白净的面庞,倒衬的高雅许多。

“哇。”路遇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这样象征性的惊叹一声。

“你现在能想起来什么吗?”

虽然何魁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情问的,但果然路遇癸摇了摇头,他面上失望一瞬。

陷入僵局时何魁的思绪总是比较复杂,他的手摸向口袋拿出半包烟,刚起身准备去阳台,却突然被路遇癸拽住动弹不得。

“怎么了?”

“不去。”路遇癸觉得这位警察同志吸烟有点太狠了,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不喜欢抽烟这么凶的人。

见路遇癸表情有些为难,何魁以为他是害怕一个人待着,便叹了口气作罢,把烟扔在一边重新坐下,他语调生硬,看起来不会安慰人,“你放心,我哪都不去。”

话音落下,忽然房间内发出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彩铃声。彩铃声听着很怀旧,像是老年人才用的那种,且声音巨大好像生怕旁人听不见这个声音。

路遇癸被吓得浑身一颤,他表情骤变,神经紧绷,同时沉寂了一年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着。这道铃声好似某个开关,从响起到停止不过三秒钟的功夫,可越来越多的事情在他脑中争先恐后的闪过,他感到头疼欲裂,一些东西强制进入他的回忆,他浑身渗出冷汗,表情不受控制的冷笑起来。

可惜何魁的注意力完全被声音吸引,他面色阴沉的可怕,反应极快得打开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面除了一只红色的按键无障碍手机以外其余什么都没放。

路遇癸眼神发懵得看着那只手机,深黑色的瞳孔里浮现出某些异样色彩,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些什么问题,可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那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收到一条未查看短信”的几个字样,这对于何魁来说意义完全不同。

一年,整整一年,这只手机第一次发出声响,偏偏是在这个时机,偏偏是在路遇癸面前,他每天坚持不懈的给手机充电保持畅通,就是为了这一刻。

仿佛耳边浮现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何魁僵硬的回头看向路遇癸,不厌其烦的问出了已经确认过的问题,“你现在能想起来什么吗?”

路遇癸眯起眼睛,面上的笑容不曾褪去。何魁发觉这个笑容他见过,就在刚才王虎涛脸上也出现过这样的神情,是那样的不怀好意,蕴藏着不为人知的缜密心思。

一时间,何魁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赖以生存的家中被不知名的冷气侵入,一切都是那样诡异的可怕。

他看着路遇癸,路遇癸再次摇了摇头。

怀海市公安局总部,何魁脚步匆匆的穿梭于一楼大厅,周围同事看见他纷纷向他打招呼,然而何魁像是没有看见一样通通不予理睬。看他脸色不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何魁直奔三楼刑侦一队的办公室,对于何魁的到来,孟星涵显然被吓了一跳,他才把何魁支走还不到半天何魁怎么又回来了?对此,孟星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位同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