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破烂不是没有道理,这家店的招牌仿佛经历过数十载的风吹日晒,早就已经斑驳不堪,整个灯箱唯一亮着的只有左上角一小块,还因为电源接触不良产生了电流流通的嘶嘶声。
店铺玻璃门残留着一道道黑色的胶痕,把手上则挂了打烊的牌子。店内光线微弱,周围附近只有这一家店铺,应该不会有外人来。
“吱呀——。”路遇癸推开门,店内左右两侧摆着两张透明展示柜,里面摆的基本都是无障碍型按键手机,中间只留下一条可以过人的通道。顺着过道,收银台在里面,只是一个人都没有。
“草,打烊了,不会看吗?!”
一道喘着粗气,沙哑难听的男人嗓音从收银台后的小房间里传出,小房间与收银台仅隔了条上面画着美女的帘子,不难听见路遇癸开门的声音。
路遇癸极不耐烦的用脚大力踹了一下收银台的木桌算是给对方的回应,这一次除去男人的谩骂声以外还有了女人的娇啼。看来是路遇癸破坏了里面两人的好事,这才让男人把他家的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
“他妈的眼瞎啊!”屋里传来了起床的声响,很快一个□□着黝黑上半身的男人掀帘出来,他一手扯着腰上的皮带另一手拿了只破碎的啤酒瓶,看他的架势是要将啤酒瓶摔在来者身上。
好在男人算是比较理智,就在他手中的啤酒瓶即将脱离之时猛然看见了路遇癸那头银色的短发,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收手,“雨雨葵少爷。”
路遇癸抬眼望向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男人,男人身材不高体型瘦瘪,可肚子却是圆滚滚的,他五官成熟,年龄大约有40来岁,右眼眼角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男人黑眼圈浓重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那样,从他出来的那一刻从里屋散发出了刺鼻的烧香味,就算路遇癸戴着口罩也能清晰的闻到。
男人名叫燕三强,不务正业且没有正当身份,但是他可以帮别人弄到“正当”身份,对于某个圈子里的人来说是极为有用的小卒,上面有人刻意保他,多亏如此他才能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片区域活动,且现在还是活动在地下的人。
“东西。”路遇癸轻启嘴唇吐出两个字,同时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摔在桌上。
“好好嘞。”燕三强语言系统好像突然发生了混乱,每一句话都必须有吞吞吐吐的才能说出来。他赶紧将手机收回,随后转身钻进自己的屋中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屋子里的女人感到好奇还悄悄问了一句,最后换来了燕三强不耐烦的回应。
大概5分钟后,燕三强双手捧着一部老式按键手机,一把贴着b3号码的钥匙,一张怀海银行的银行卡以及一张身份证递到他面前,“您您过目。”
路遇癸“嗯”了声,抬手一一拿起,手机处于关机状态,钥匙没有牌子应该是自己加工的,银行卡是一张定额信用卡,至于身份证上的名字则是。
燕三强双手在胸前反复搓揉着表示自己很紧张,路遇癸抬眼又重新打量了一遍燕三强,忽然感到胃部涌起一阵反呕。
燕三强身上寺庙的香火味儿太浓重,除此之外还有酒臭,两种味道混合令产生了极为怪异的感觉,他已经无法在这个浑浊的环境下待下去了。
他对于这四样东西没有任何回答,揣进口袋直接转身离开,就在他开门消失之际,燕三强望着对方疲惫的背影若有若无的念叨了一句,“明明年再见。”
“吱呀——。”大门合上,小胡同再次陷入死般的寂静。
12月5日早上7点。
地铁3号线停在了城市东边的金穗站,此时天空正在零星冒着小雨,阴沉的可怕。路遇癸再次站在地铁口看着繁荣而又车水马龙的街道,这里是整个城市中心,现在正值上班高峰期人自然是很多的。
他撩拨了一下耳边的银色碎发,忽然发觉自己忘记将耳钉留在燕三强那里。事到如今他总不能再回去一次吧。
他心里一边思考着一边转身走向了地铁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包烟,他站在杂货店屋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吞吐着,烟雾缭绕之间他看见了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大厦的电子屏上正在播放着某条新闻。
“怀海市著名企业家路桐先生近日公开参与竞标了怀海游乐场的开发项目,其独生子路雨葵少爷罕见出席了记者发布会,这是否预示着路桐先生对于此次竞标信心十足。”
画面上意气风发的中年企业家身后跟了一位同样西装笔挺五官英俊的年轻男人,男人意气风发,眼角笑成了月牙,黑色的瞳孔直对镜头,似乎是要冲出画面与屋檐下无聊抽烟的人进行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