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南想,陆及之所以会这样问,应该是已经在舍不得离开了吧,舍不得就好。
陆及倾身,手指搭在高脚杯的杯座上,做了个假设,“如果我死了,在我死之后,你准备怎样度过余生?”
“没想过。”赏南回答道。
头顶悬挂的灯的灯影从顶上罩下来,正好落在赏南的两腮,看起来有些……气鼓鼓的。
陆及说:“现在想。”
赏南蓦地抬起头看着陆及,像只机警的林间小动物,赏南潜意识里觉得,他此刻的回答,可能会直接影响到陆及是否决定在一十七岁拉着所有人陪葬的决定,所以他要慎之又慎,慎之又慎,慎之又慎……
思考良久,赏南小心翼翼地作答,“给你守墓?”
陆及笑看着赏南,没有对这个答案表现出满意或者不满意的神情,赏南感到有些忐忑,因为他摸不准陆及到底在想什么,完全摸不准,所以赏南只能一点一点的试探。
“我在陆家只和你感情最好,你死了,我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让我留在这里,如果他们愿意让我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就守着你的墓,如果他们不愿意再让我继续留在这里,”赏南表情变得有些颓丧和落寞,“那我就只能去外面流浪了,但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这只是赏南这么说,他可不能真放任陆及死去。
时间在两人呼吸间安静地流淌。
这大半年以来,赏南在陆家被养护得非常好,但陆及还记得他初次见到赏南时,营养不良造成的瘦弱,受尽欺凌的童年造成的战战兢兢,所以当赏南说他可能会去外面流浪时,陆及在想,他是否能接受好不容易养得健健康康的孩子再度变成一开始的那副可怜模样。
哪怕结果是赏南做的第一个假设,他是否能够接受他的孩子守着他的孤坟度过余生。
两个假设的答案都是不能接受。
“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养老送终,不养了?”
赏南的眼睛在听见陆及的回答之后慢慢亮了起来,陆及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赏南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你的病呢?”
陆及:“只是身体不算好,不会死的,别担心。”
赏南有些想哭,“你别骗我啊。”
“不会骗你。”
陆及之前一直用“再说吧”搪塞赏南,赏南无法猜到陆及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忐忑不安地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终于,终于等到陆及的正面回答了。
一切都有了转机。
赏南的确非常想要喜极而泣。
[14:虽然陆及答应你了,但陆萧到时候实施献祭的时候,发现献祭失败,一定会发疯。你们要当心。]
赏南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陆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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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表演当天,香夫人给赏南盛装打扮,羊绒短外套和到膝盖下一点的黑色长靴,为了扛风,她又取了件十分厚实的黑色斗篷,帽子一周是细软的白绒毛,赏南忍不住说道:“很适合坐那种南瓜马车?”
香夫人将斗篷的带子系紧,“什么南瓜马车?”
赏南没回答,香夫人自顾自说道:“你说得不错,如果我们有一架豪华马车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们一定会在歌剧表演结束的时候准时到达。”赏南说道。
香夫人忍不住掐了赏南的脸一把。
陆及从楼上下来,他递给赏南一个黑色的呼叫机,“按1会接通我书房的电话,2是打给主屋的,3则是镇上的警察局,其余的背后都有贴,跟紧香夫人,不要到处乱跑,早点回家。”
赏南将这个老掉牙的呼叫机装到自己贴身的口袋里,”哥,你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