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深一脚浅一脚不好走,程离眼睛看不见,没办法一直抱着程圆,程圆还是害怕,她不找其他人,只愿意贴着程离,拉着他的手不松开。
傅卿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弯腰蹲下去的时候后背疼得他吸了口冷气,但还是努力忍着。
“圆圆,我叫傅卿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带着你下山行吗?我们跟哥哥一起,哥哥眼睛看不见,抱着你可能会摔倒,这颗糖很甜,你要不要试一试,等你吃完这颗糖,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然后就可以跟哥哥一起回家了,回我们自己的家。”
程圆脸还肿着,脸已经哭花了,脸上一道道泥印子,她对糖不感兴趣,但听到吃完糖就能回家之后,还是妥协了,抬头看了看程离。
程离感觉到她的视线,揽着她肩膀出声哄她:“只要吃完了糖,哥就带你回家。”
傅卿云剥开糖纸把糖放在程圆嘴边,等了几秒钟,程圆张开嘴吃了糖,小心翼翼含着,又期待那颗糖能早点儿在嘴里化完。
傅卿云抱起程圆往山下走,程离小心翼翼跟着他。
“你后背还疼吗?”程离问。
“不疼,”傅卿云喘了口气,忍着疼说,“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程离问这个问题之前,期待傅卿云回答一句“不疼”,这样他可以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但真的听到傅卿云说了一句“不疼”时,喉咙里像被深夜风团堵住了一样,闷得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也在疼,像被巨石碾过一样。
虽然程离很不想承认,但他对傅卿云太熟悉,光听呼吸就能听得出来,傅卿云一直在忍,他很疼。
下了山,他们骑着摩托车又往下开,一直等到坐上警车,傅卿云后背靠上座椅的那一刻疼得他瞬间直起腰,闷哼一声,头顶冒了一层汗珠子,刚刚他的注意力都在程圆跟程离身上,现在才感觉到疼痛,不敢再多动。
“傅卿云,你还好吗?”程离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摸到傅卿云的胳膊,也摸到了一手潮湿,傅卿云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又被冷风吹透了,又湿又凉。
“疼,现在好像有点儿疼了。”傅卿云手心里都是汗,曲着食指在程离手心里挠了下,“不过没事儿。”
程离也被蹭了一手潮湿,想把手抽出来,但被傅卿云攥紧了:“别动,这样能稍微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程离没再动,一手抱着程圆,一手被傅卿云牵着,继续承受着带着痛感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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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刘峰先吓了一跳,傅卿云右侧三根肋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就这样他竟然抱着程圆走了几公里狱严狱严山路,还骑了十几公里的摩托车。
果然爱情的力量能让人忘记疼痛,刘峰心里感慨,他又赶紧给傅卿云办了住院手续,好在没有引起气胸,不需要手术治疗。
程离一直在儿科诊室陪着程圆在做检查,除了营养不良,程圆身上都是长年累月的旧伤,晚上又添了新的外伤,医生给她做了处理,又给开了一些消肿的药膏,程离给她仔细擦了脸。
等程圆这边检查结束,程离才知道傅卿云已经住进了骨科病房,程离又领着程圆去了傅卿云病房。
或许是太累,傅卿云已经睡着了,侧躺在病床上,后背对着病房门。
他看不见,刘峰主动在旁边给他解答。
“刚刚医生给傅先生胸口加了固定带,他现在侧着睡呢,看样子应该挺疼,还在出汗。”
“刚刚睡前还问我程先生在哪儿。”
“傅先生还说,等程先生来了就叫他一声,他怕自己睡着。”
刘峰说着站起来走到床边,刚想叫傅卿云就被程离喊停了:“你别叫他了,让他睡会儿吧。”
刘峰笑笑收回手,压着声音说了声“好”。
“严不严重?”程离问。
“三根肋骨骨折,好在没插进肺里引起气胸,住两天院观察下,如果没事儿的话回家继续休养。”
听完刘峰的话,程离喉咙堵着,说不出话来。
他一手揽着程圆,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拖了拖,手往前摸着,手指先是摸到了床边的栏杆跟搭在上面的被角,最后才摸到傅卿云肩膀,往下是固定在他胸口的固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