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锦的视线一过来,晟云洲正起神色,同她细说起他这些天了解到的内情。
金陵的事,逻辑不复杂,也就是当日那些入席见她的达官显贵,想借着天灾,伙同姚抚台他们,捞上一笔。
于上,是贪墨赈灾款;于下,是官商勾结,逼迫百姓为了生计,贱卖稻田。
金陵衙门上上下下收刮批款,落到百姓手里,只剩下一碗米汤。
每天的米汤难以继日,种地要秋日才能收获,金陵的商户趁机合伙出低价买田,待百姓将手头最后一口余粮吃完,为了眼前的活计,只能被迫卖地换口现粮。
宋蔺收下好处,成了他们一条船上的人,郑参军告知实情,拉他下水,不需他介入过深,只要求他把所见所闻都烂在肚子里。
晟云洲沉吟了会,“查案并非你我所长,接下来的事情,臣也没法再往前探。”
他蹙眉道:“要不小公子还是写呈文告知京城,让上头派人下来吧。”
闻锦不予认可。
只见她低头想了想,“现在查为时尚早,恐怕打草惊蛇,我要再等等,等他们真的贱买良田之时。”
晟云洲笔尖一顿,抬眸看了过来。
小姑娘察觉到他目光里并非消极责备的意味,反而透着两分欣赏,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说。
闻锦所想到的是,上头贪赃枉法,下头欺压百姓,要是金陵内部是个大染缸也罢,就怕染进了汴京朝堂,她贸贸然写呈文,叫人知道了,反给下头提了个醒。
这样即使派人下来彻查,最多只能抓几个出来顶罪的鼠辈,动摇不了根本。
至少,她要先握有一些贪墨的证据,比如账本之类的。
晟云洲提醒道:“水至清则无鱼,贪墨这类事,历朝历代都有,小公子想一下连根拔起,并非易事。”
闻锦诚恳道:“我没想过一劳永逸,但总要威慑镇压一下,至少断它一条腿,不能任其壮大。不然就打两板子什么的,不痛不痒,隔两天,又活蹦乱跳了。今日这事,最重要的是赈灾款,那可是百姓的救命稻草,总得让他们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