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已经收拾干净, 方才留下的残羹剩饭已经撤去, 酒瓶也已经收走,桌上放了热水和茶杯。
林莉菁拉了张椅子, 示意孩子母亲抱着孩子坐那里, 她同凌如意等人围在他们身边。
整个问诊过程由林莉菁主导,详细询问过孩子的症状及起病年龄, 众人愈发确定先前猜测的诊断。
孩子的父母也知道孩子有抽动症,中医西医都看过了, 全都没效,只能是一边心疼一边看着孩子吃下大把的药,那都是氟哌啶醇一类精神类药物,这些药物多是用于治疗躁狂、帕金森或癫痫,对抑制抽动是有一定的作用,却不会有根本疗效。
“不要逼他吃药了,这些药对他没多大用的。”林莉菁叹着气道。
孩子母亲眼圈立即就红了, “我、我也劝过他爸……可是……”
“可是我不敢……我知道我儿子没有精神病,但就是不敢给他停药, 我怕他出事啊, 能吃药, 是不是就还有一丁点儿的希望?”孩子父亲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八尺男儿红着眼,努力的忍着眼里的泪。
这是做父亲朴实的想法,但凌如意等人却知道不是这样的,疾病的规律有时是与我们的想象背道而驰的, 我们某些顺理成章的推论在它那里是不成立的。
“不能治愈也没关系,咱们要学会与它共处,不要去控制它,要接受它。”林莉菁安慰道,又讲了几个例子,“我从前认识一个这样的孩子,现在也没有治愈,但已经好很多了,还学会了插花。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那句“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很多非医学人士都有所耳闻,但对于医生来讲,却是每天都在做这句话里提到的事。
尽管知道安慰的话只是安慰剂,但对于很多病人和他们的家属来讲,医生的话会让他们多几分信心和期待,这对病情而言已经是个不小的帮助了,病魔与人从来都是此消彼长。
孩子渐渐平静了下来,夫妻俩倒了谢后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折腾了这一遭,众人也没心情继续聊天,眼看着时间也晚了,纷纷道别各自回家。
凌如意和霍昭远一起出了饭店门,然后她在门口等着霍昭远将车开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的位置,扣好安全带后车子就跐溜一下滑了出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刻意回避,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想着反正已经公开了,就算被拍到也没什么了。
回去的路上,在饭店时一直都没有出过声只静静的看着的霍昭远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对凌如意道:“妥瑞氏症是不是就是和《叫我第一名》那部电影里讲的一样?”
凌如意歪着头想了想,点头道是,很多人都是通过这部影片知道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个病的。
影片的主人公hen就是一个有抽动症的男孩,从上小学起他就常常要拼命咬住铅笔,以免自己不受控制地发出怪声,父亲不理解儿子的病症,他常常命令儿子不要发出怪声,但这并不能由hen做主。
如何学会与这个疾病相处,是孩子与家长都要学会的课题,只有与它和平的相处,才会减少疾病发作的次数,父母的陪伴和宽容,以及为孩子提供一个宽容的安全的生活环境,对治疗有着莫大的帮助。
“虽然这个病被称作不死的绝症,但实际上治愈的案例并不是没有。”凌如意抿了抿唇,将自己曾看过的资料告诉他。
但最后却又叹了口气,“然而成功的例子毕竟是少数,有的孩子会被以为是精神分裂症,家长咬着牙将孩子送进了精神病院,九岁住到十六岁,最后真得精神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