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东翰走进病房的时候,那道纤瘦美丽的背影正立在窗前。
听到身后有推门声,林臻连忙将头转了过去,看到是前夫,前刻还充满欣喜的眼神倏然暗淡下来。
三年了,她仍旧爱憎分明。
讨厌的人,哪怕跟他有过孩子,如今看来还是生厌。
裴东翰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诚如那臭小子说的,他天生窝囊,在林臻面前永远只能痴心妄想地低着头。
他有再多的钱,都抵不过她对他一笑。
就像昨天,林臻孱弱地坐在病床上,脸上溢出温柔的笑,握住他的手,让他劝儿子跟她一起出国。
裴东翰承认,那刻他真是心软了。
结婚十几年,她几乎很少用如此柔软的语气对他讲过话。
物是人非,他以前做梦都会想的事,现在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实现。
裴东翰将洗好的水果放进盘子里,朝窗前的背影叮嘱道:“公司还有事我要先回去一趟,护工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叫人。”
这次回来,林臻没有事先通知他。
包括在酒店隔离了十四天,他也是昨天才知道。
她大概是真的不想与他沾上半点干系。
裴东翰露出抹苦笑,悄无声息地转身迈腿朝门口走。
直到林臻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他再次停住步子。
女人幽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即便生着病,脸色苍白,也比很多很多的异性都要美。
他不说话,只耐心地站在原处等她开口。
六月盛夏,林臻因为惧寒,裙子外罩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
若说从前优雅,那现在则更多了一份素净。
“阿衍回去了吗?”林臻轻声问。
除去刚醒来的当天与儿子见了一面,过后那孩子就再没有来看过她。
她将自己的心愿传达给朱韵,本以为以阿衍的性格,一定会冲进来质问,却没想到,回应她的只有儿子无视的冷漠。
裴东翰心里终究不忍,他凝神片刻,淡淡宽慰道:“裴衍没回去,还在医院,他也很担心你。”
空气无声。
林臻静静听他讲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去,陷入沉默。
她与人无话的时候,习惯以沉默姿态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