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随来时注意过这家卖炒栗子的店铺,插台上支着许多糖葫芦,这家店离公交站很近,但离他们所在的商场挺远,段灼显然是跑着来回的,此刻还有些气喘吁吁。
“吃啊。”
蒋随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糖葫芦,金色的糖浆凝得很漂亮,在灯光下色泽诱人。
“我的呢?就买了一根吗?”程子遥问。
“你也喜欢吃这个吗?”段灼顿了顿说,“那一会儿下去我再给你买一根。”
“逗你的,我不爱吃这些甜西西的玩意儿。”说着,抓了把栗子在手心,剥开往嘴里送。
蒋随张嘴咬下前,问段灼:“你不吃吗?”
段灼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补了句:“你先吃,吃不掉的给我。”
等待菜品上来的时间,服务生给他们端了几盘小食,段灼吃了几颗里边的五香蚕豆便擦擦手停下了,没有像程子遥一样剥栗子吃,也没有要吃糖葫芦的意思,只顾着研究火锅应该按哪个按键可以加热。
蒋随忽然有种感觉,这糖葫芦是段灼特意跑下去为他买的,证据藏就在刚才那个“也”字里。
他原本以为是段灼自己喜欢吃才去买的,但段灼下意识摇头的反应又让他否定了这一点。
段灼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吃糖葫芦?蒋随记不起来。
这个季节的草莓个头不算大,微微带点酸,麦芽糖又刚巧中和了这点酸味,很开胃。
蒋随一口气吃了四个,停下来,递给旁边的人,段灼没动手,张嘴咬下最后一颗。
这一递,一接,自然得有些不像话了,程子遥支着腮帮,眯起眼,表达着不满。
蒋随说:“你刚才自己说不要的。”
程子遥重重叹了口气,望向学姐那边,角度问题,只能看到林嘉文的背影,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她笑得开怀,鼓起掌来。
段灼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林嘉文旁边坐着的大高个儿,目测身高起码有一米八五,可能还不止,看发型和穿着风格都像是男人,但胳膊的线条又不似男人那么结实。
俩人的位置挨得很近,已经没有了安全距离。
段灼涮着刚上来的牛肉,小声问:“男的女的啊那个……”
程子遥在看见那人的侧脸后松了口气:“女的,上回我看比赛时候见过她,女排主攻手,好像姓秦,具体叫什么我忘了。”
“真是女的啊?”蒋随讶异,又往对面瞅了瞅,“怎么感觉她长得比我还高。”
“人本来就比你高。”程子遥打趣,“你这身高进女排也就混个自由人。”
蒋随耸耸肩:“我是无所谓,倒是你,好意思杵她旁边吗?”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追的是文文又不是追她。我这身高配我家文文绰绰有余了,最萌身高差。”
“十公分也算最萌身高差?”
“滚,起码十五公分。”
段灼从没关注过女排比赛,不懂他们说的主攻手和自由人指的是什么,又不想打断他们说话,于是自己上网搜了一下。
国家队主攻手身高将近两米,自由人一米七出头,让蒋随去当自由人显然是句调侃的话,不过程子遥对长高有着很强的执念是真的,甚至到了迷信的地步。
他问服务生要了一份笋,说是以形补形,节节高。
蒋随听了,捞起两个鹌鹑蛋放到段灼碗里:“以形补形。”
段灼不明所以:“这补什么?眼睛吗?”
蒋随愣了愣,笑开了:“对,你说什么就什么。”
这顿饭,程子遥吃得很是魂不守舍,明明只能瞧见一个背影,他似乎也很享受,咬着箸尖,吃两口就往对面瞧,时不时傻笑一下。
“她吃东西腮帮子鼓囊囊的好可爱。”
“我吃东西腮帮子也鼓啊。”蒋随说这话时,嘴里塞着一牛肉丸。
程子遥瞅了他一眼,嫌弃道:“她是仓鼠,你是鹈鹕。”
蒋随瞪着眼:“我吃相有那么难看吗?”
段灼安慰:“你也是小仓鼠。”
虽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夸赞,但蒋随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左手一叠牛肉,右手一叠宽粉,豪爽地倒进锅里,舔着嘴唇,等待水开。
段灼在一旁看着,心说北方人吃东西可真有意思。
程子遥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锅里了。
“你们说,孩子姓程的话取个什么名儿好呢?”
段灼忽然想起曾在一本书里看到作者对“恋爱使人降智”这句话的分析。
恋爱情感通过a10神经和前额叶皮质的联动作用产生,一旦发生联动,除了喜欢的人,其他一切事物都会被排除在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降智属于生理问题,不受本人意志所控制。
程子遥的“痴”,是多巴胺的分泌所造成,情有可原,只是坐在他身边,听他翻来覆去念叨,段灼的耳朵真要起茧子了,但不接话,又担心程子遥会觉得尴尬,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