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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宜州的大夫都来了,里头站的全是大人,他们神情肃穆,交头低语,说些什么季卿语听不懂的话——

“季大人恐怕时日无多……”

“可京城刚传来风声,说皇爷要见他。”

“……姑且只能用药吊着了,具体多少时日,我等只能尽力而为,只盼,盼皇爷的船能快些到,好叫季大人能见皇爷最后一面。”

季卿语站在门边,目光远远地不知在看什么,许久才发觉自己右手硌得生疼,低头一看,发现里头也有一块饴糖。

她怔愣半晌,吐了一口浊气,垂下头,一言不发地拆糖纸,再整颗含进嘴里。

浓糖黏稠地搅人口舌,每一次用力咀嚼,都带着鼓膜屏音,渐渐的,声音淡去,只孤单地留下自己。

人海如浪,颠簸汹涌,朝来夕替,熙攘无关……眼底影影绰绰晃过灰暗人影,他们一一经过她面前,无人停驻,她抬头,想追逐什么,最后眼底只剩一老一幼相携的背影,忽然——

“你哭什么?”

季卿语猛地抬头——

烈马疾驰闯破黑夜,急停的嘶鸣惊破寂静月色。

顾青料理完惠州后事,趁着夜色回了府。

不过一群逃兵和土匪,竟也这么难缠,白白浪费了一日时间,现下怕是已过丑时了。

周遭静悄悄的,不大的风轻轻徐来,吹在顾青身上,卷起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他看了眼早已入睡的厢房,叫人提来两大桶水,在院子里洗了澡。

还没进门,衣裳就全脱了,随手从柜里摸出件中衣,胡乱披着,上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