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上回刘希茂带他下来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照明,证明油灯盏里面还是有灯油的。
微弱的光线在漆黑的密室里作用不大,却像沙漠里的绿洲那样,吴山野凭着仅有的视线开始沿着墙壁一寸一寸的摸索寻找,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这里的密室和丞相府的不一样,丞相府那边直接连通外面所以空气流畅,然而这里两处密道都被门封着难以透气,很快吴山野头上便渗出丝丝虚汗,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和墙壁一般黏腻难忍。说来也奇怪,明明墙壁这么冰凉,为什么这里这么热?
他弯腰又起身,短短的路却将这个动作循环了近百遍,他只感到腰酸背疼然而一无所获。
“不会我又被骗了吧?”吴山野撑着腰左右环顾,感觉自己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秘密,他只不过有被刘希茂的话给唬住了而已。
可他都已经找了这么长时间,就这样放弃好像也对不起自己的努力,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时,忽然耳边传来了“咔嚓”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吴山野几乎在声响落下的同时将油灯吹灭,双目警惕的瞪得浑圆。才刚刚适应了光线现在又陷入黑暗,他只感到此时的黑暗要比方才进来时更加空洞可怕。比这更要令他心惊肉跳的则是那道咔嚓声,这是只有打开机关时才会发出来的声音,且这声音是从库房那边传来的,难道有人从那边进来?
从来没想过竟有第二个人进来,吴山野吞咽口水,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喉咙干涩不已。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太阳穴跟着神经突突着,方才闷热不已的身体完全冷却到冰点,他伸手握住木棒上的铃铛使其不会发出声音,双腿则颤抖着慢慢往后退。
令人没想到的是,并没有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这更让吴山野感觉四周有上百只眼睛在盯着他看,一直染着粘稠血液的手会随时从某个地方伸出来,将他拖入再也看不见光明的地方。
他的神经麻木不已,他紧紧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的听觉更灵敏一些,然而闭上双眼还没有半刻钟,他的五官忽然感受到一股锋利的寒意,他对这个不陌生,正是小时候与姐姐练剑时,姐姐毫不留情刺向自己的利剑摩擦空气所带来的风波。
多亏如此,吴山野精准地判断出了对方攻击的方向,他伸出木棒进行抵挡,当剑身接触到木棒时,空旷的暗道里发出了惊人的振动。
似乎没料到对方能接下这一击,攻击的人显然变换了战术。他快速将剑抽离,选择从下进攻,想先制服吴山野的双腿使他无法行动。吴山野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双手紧握木棒,让铃铛叮叮作响来干扰对方的判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计划成功,对方的动作果然停顿一刹,也正是这一刹为吴山野制造了空隙,他出手迅速先行用木棒击中对方臂膀,随后快速进入防御姿态,可惜对方已经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
“你为什么在这里?”
冷峻而又低沉的声线响起,换做平时吴山野还是能恭敬的朝他行礼,可此时在他耳中却是那样的怪异。分明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但在此处像是憋在一个未知的匣子里那样,他生怕一旦看到对方的表情就会情不自禁的逃离。
“是太子殿下吗?”
吴山野问的小心翼翼,然而对方的沉默已经代替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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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许苍忻双手交叠在身后,来回踱步于自己的寝殿之中。
他已经这样心神不宁很久了,自从他无意间听自己的师父孙太傅提起席月楼的历史,就对席月楼暗道内可能埋藏的图纸念念不忘。
那里曾经是座官宅,主人为前朝御史,因御史大人私自接受吴通国的贿赂,将咸商国最机密的暗道图纸用职务之便临摹下来。
索性在双方交易前事情就败露,图纸没能送到吴通国,只可惜先帝一怒之下下令将图纸原件与所有临摹拓本统统烧毁,就此咸商国城下的所有暗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沉睡在老一辈的记忆中。
许苍忻身为太子,对咸商国下蕴藏数条暗道的秘密自然是清楚的,他也深知一旦他国将其位置走向摸清,那么咸商将会面临灭顶之灾。孙太傅曾经伴随先帝左右,也是记录所有拓本的人。这是只有他与先帝才知道的事情,当初烧毁的图纸比记录上的少了一卷,那丢失的一卷很有可能还藏在曾经的御史官宅,也就是如今的席月楼下。
先帝是许苍忻的祖父,他生性怪癖,喜怒无常,兴许是他事后冷静下来认为将图纸全部烧毁多有不妥,便当即给孙太傅下了封口令,后还没来得及命人搜寻就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