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赵侯爷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身着蓝衣,名字叫做小兰的姑娘一边冲赵聊挥手一边询问身旁的丽华。
丽华身段更为丰盈,脸上的假笑还没褪去,她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我哪知道,可能是在说改天再来吧。”
“不是吧,他真的好烦啊。”小兰一听话,俏丽的脸庞立马垮了下来。
“下次真该提醒掌柜的禁止赵侯爷进入。”
“掌柜才不会放过这种人傻钱多的人。”
两位姑娘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叹气摇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铛铛—。”
由于一直应付着赵聊,两位姑娘这才注意到这道悦耳的声音已经在离她们很近的地方响起。两人循着声音望去,若隐若现中,一个个子不算太高但胜在腰身挺立笔直的少年站在不远处。
应该是少年,姑娘们常听他讲话声音颇为爽朗,只可惜对方身份使她们判断失误。
他身着一件纯灰色布衫与条麻子料的长裤,布衫领口、袖口及其下摆处均已脱丝开线,裤腿则一长一短,冬天他就把裤腿放下,夏天就盘上,总之他只有这一身衣裳,已经被他给穿到包浆了。
他整日蓬头垢面,巴掌大的脸上附着类似锅灰的煤印,一头疏于打理的长发凌乱的打着结,而且蓬松异常,仿佛轻轻掸一下就能扬起一层灰尘。
别看他这副模样,他还是位颇有原则的人,他为了不让头发遮挡视线,便用一块麻袋将额前碎发固定在后方,按他的话这样干活才利落。
他此时站在席月楼东边约二十步的黄墙旁边,正盯着墙上的某条告示看得出神。他一手扶着辆两轮板车,板车上放置了三个木桶,另一手则持着一根粗壮到和他手臂相当的木棒,木棒整根泛着翠绿色,上端凸起处系着一串红绳铃铛,那清脆声响便是这两颗铃铛发出的。
这算是此人身份的标志,他正是姜水城里以收泔水为生的落魄户,俗称乞丐,人送外号“铃叫花”。他真名唤做吴山野,只不过大家很少有人知道他叫这个罢了。
“侯爷等等我!”
赵聊的侍者秋乐山手忙脚乱的从席月楼里跑出来,他不过就去柜台结个账的功夫,自家侯爷竟然已经跑到外面了。要是这货在外面惹了什么乱子到时候老爷还得怪罪他。
然而此时的赵聊并没有按他所说原地等待,而是选择跌跌撞撞的朝前方走去。吴山野此时看完告示刚转身,谁料不长眼的赵聊竟然硬生生的冲撞上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诶呦撞死我了!”赵聊捂着胸口惨叫,然而很快发现他并没有感觉多疼。多亏了这次碰撞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抬眼看向对方捂着额头在地上疼得直打滚儿的人,看来比起他还是对方撞的比较狠。
“侯爷你没事吧!”秋乐山吓得要死,赶紧跑到赵聊旁边把他扶起来。
赵聊感觉听见了小兰和丽华两个姑娘的偷笑声,不禁觉得很没有面子,便挣扎起身,抬腿在吴山野屁股上踢了一脚,面色窘迫道,“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本侯爷你也敢撞!”
吴山野张张嘴欲言又止,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埋怨,他等身上的疼痛缓了一些才扶着木棒起身,冲赵聊深鞠一躬算是道歉。
“你小子!”
赵聊并不接受吴山野这样肤浅的道歉行为,然而他话音未落,丽华赶紧上前在旁边劝解道,“侯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这个叫花子一般见识了。”
“可是。”
“您要是把他打伤打残了,那您府上的泔水谁收?整个姜水城可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做这事。”丽华不仅是想为吴山野开脱,更是想着如果今天吴山野不把她们店里的泔水拉走,肯定会臭气熏天的。
“收泔水?!”赵聊一听对面这个乞丐的身份顿时吓得连连后退,想到刚才还和他来了个亲密碰撞,那自己身上肯定也沾上泔水味了。
赵聊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后,感觉这个乞丐是个烫手山芋,怎么看都不顺眼,最终选择愤怒甩袖离开,秋乐山则目光幽幽盯在吴山野身上,然而没有多长时间便移开视线,紧跟赵聊离去。
吴山野松了口气拍了拍屁股上被赵聊踹的脚印,随后对丽华伸手作揖道,“感谢丽华姑娘相救。”
区区一个小乞丐还挺有礼貌,单从这嗓音上来判断这个乞丐应该模样不俗,丽华对这种年轻的少年没有抵抗力,外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少年并没有落魄户那样猥琐的气质,这也是丽华愿意与他聊天的原因。
和这个铃叫花聊天,可比应付那些客人要快乐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