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意义上,他和季玄策是一样的,季玄策也是如此,虽然不想死,但是到了真正离开的时候,反而能坦率地接受死亡这一再常规不过的现象。
宁挽霁明白,在这种事情上季时景只会比她更难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难过,又去牵了牵他的手,轻声道:“季时景,你知道吗?其实看到你爷爷,我总会想起我的爷爷,他对我也很好,是心脏病去世的,所以,我才会特别难过。”
她直白的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都告诉季时景,而季时景也明白她的心中所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沉默了一会儿,季时景感觉到怀中的小姑娘仰起了头,揽住他的腰身,接着蹭了蹭他的胸膛,低声道:“季时景,北城有没有什么上香特别灵的寺庙?我们帮爷爷去求平安香吧。”
她不信神灵庇佑,从中学时代学政治开始,宁挽霁便是一个虔诚的,坚定不移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但在此时此刻,她却也希望能去求一注平安香,可以护佑季玄策平安。
远离北城的市中心,有座寺庙叫暨云寺,这里距离北城的市中心很远,来往的游人却不绝如缕。
十月底天气转凉,季时景将他的那台迈巴赫停到停车位后,拉着宁挽霁下了车,顺手从车内拿出了一条火红色的围巾为她系上,天气转冷,宁挽霁自己很少会想着戴上保暖的用品,可她自己的身体偏偏没那么吃得消,对于寒冷总是容易畏惧。
季时景知道她丢三落四,不喜欢照顾自己的坏习惯,所以她零落在他车内的东西,他都有好好安放,也提前准备好了备用,只是怕她出门的时候被冻到。
被季时景拦住的时候,宁挽霁起初还有些错愕,十月底微冷的空气打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瑟缩,想要往前走去的时候,就感觉到迈不出去,脸庞撞到了季时景过分温热的身躯。
看她一脸迷糊,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季时景显然有些无奈,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鼻子道:“就这么上山?你也不怕冷?”
上暨云寺上香不能开车上去,只能一步一个阶梯的往上爬,宁挽霁这么畏寒的一个人,如果不做好防护,想必走到半路就会喊冷,季时景深知她的脾性,拦下了她,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颇有些无奈。
宁挽霁刚想说些什么,便感觉到季时景手拿那条火红色的围巾,为她轻柔的戴上,又把可爱的美乐蒂的帽子戴到她的头上,才放心的牵着她的手朝山上走去。
被人一条龙服务照顾好,又牵着手上山的时候,宁挽霁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把微凉的手恶作剧般的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感知到面前的人温热的手掌桎梏住了她的手,微微皱眉,声音冷冷清清,染上了一丝□□道:“别闹。”
他从医院里出来,身上也没有很重的消毒水味道,反而是很清浅的木质香气,非常好闻,就好像是上好的香木被点燃所散发出来的气味,过分的冷冽,却也过分的让人贪恋。
暨云寺的台阶很多,从下面往上爬,着实废了一番功夫,至于为什么不能开车上山,是因为,暨云寺是千年古刹,从古就一直修建在山顶,山路难行,人们又笃信只有虔诚的抱着所思所想走到寺庙中祈愿才会成功,所以停车场便被修在了山下。
山很高,爬上去要颇费一番功夫,宁挽霁的体能并不算很好,可以说得上是体育废柴,她越往上爬,越觉得脚酸无力,想要休息一会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季时景顿住脚步,回眸与她对视。
他站在高一级的台阶,看着气喘吁吁的宁挽霁道:“怎么了?叫你平常不锻炼,累成这样。”
“我才没有——”小姑娘据理力争的开口道:“是山路太难走了,爬上来真的好累啊,我八百米好说也是及格的水平。”
季时景有些无奈地轻笑,接着道:“八百米及格算是什么让你骄傲的事情吗?”
“当然值得骄傲了。”宁挽霁接着道:“要知道我可是一个体育废柴,练了好久才把八百米练到及格的。”
虽然对比季时景的优秀体能,宁挽霁的八百米不光是不够看,相反是有些相形见绌。
“算了。”季时景弯了弯腰,俯低身体道:“上来。”
“嗯?”宁挽霁轻微的有些发愣。
就在她以为会错意的时候,听到季时景开口道:“我背你。”
“你行吗?”宁挽霁疑惑地开了口。
“不然还要让你接着在这累半天么?”季时景接着道:“你很轻,没关系。”
宁挽霁一米六八的身高只有九十斤不到,的确是很轻,但是山路还有接近一半的距离,季时景背着她也是不小的体力消耗,她觉得有些脸红道;“要不然你还是别背我了,这么长一段路走下来,你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