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和气气地出门,憋了一肚子气回家,万玲一看弟弟和爹表情,就知道又在段家受了气。
“那边还是不肯定松口吗?”万玲性子柔弱,不想爹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的事情奔波,“要不然……我过去就是了……”
万元霍地抬头,“那怎么行?哪有嫁了哥哥又嫁弟弟的道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活生生一个人,又不是件物,他段家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两家人已然为了婚事闹得不愉快,再让姐姐过去,姐姐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万元一拍大腿,“我又不是供不起我们一家人,我姐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供得起!”
这都是气话,他们这儿不如城里,女人身上背个二婚的名头确实不好听,再遇上这么难缠的婆家,想再嫁是件难事。
女人一辈子不嫁人,万元不觉得有什么,一般人还配不上他姐,可旁人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说三道四,他们只要一天生活在这儿,就得受一天的非议,人活在这世上,做不到完全的独善其身,总得被别人的看法影响。
姐姐的事情弄得万元很冒火,他刚想找金民说道说道,没走两步,碰上金民跟他妹妹们出门。
“干啥去?”
家里女孩多,叽叽喳喳的,闹得金民脑袋都大了,没太留意万元的表情,“走亲戚,有事?”
万元话到了嘴边,看着这么大一家子人,不耐烦地挥了挥,示意金民赶紧走,反正也已经出来了,万元习惯性地朝着许缙云的院子走去。
回回来找许缙云,都能看到他被人欺负,这回倒好,那些个小娃子没趴在墙头,也不见胡婶来阴阳怪气,万元伸头朝院子里张望,空无一人,里屋的那扇窗户倒是开着的,能看到轮椅的一角。
万元也没叫人,抬脚就往里走,果不其然,许缙云一个人坐在里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许缙云孤零零的模样,万元心里的怒火下去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牢骚和抱怨。
房门前站了个人,许缙云垂着眼睛发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万元……”
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能坐的只有那条板凳,和许缙云的床,万元径直走向许缙云的床,往床上一倒,脑袋枕着胳膊,闭着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
没味儿,比万元想象中好得多,自己没白帮他。
许缙云不知所措,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笨拙地将轮椅调了个头,最后停在了床边。
听到轮椅在地上滑动的声音,眼前也骤然暗了下来,万元知道许缙云就在床边,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不紧不慢开口,“我本来打算把我姐的事情处理好,就去城里的。”
许缙云下意识捏紧了扶手,他知道万元是从城里回来的,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再去城里,可许缙云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我姐这事儿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一点,没读过书的人都比较蛮横,没法讲道理。”
听到这儿,许缙云暗暗松了口气,没解决好,那就意味着万元不会那么快走,有万元姐姐给自己剪头发的人情,自己应该盼着她点儿好才对,可他卑劣地想着,不管是什么事儿,最好这事能一直拖着。
万元睁开眼睛,手撑着脑袋,侧着身子跟许缙云说话,“我姐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听到万元解释了一遍他姐姐的婚事后,许缙云沉默了一阵,“现在不比以前了,就算是拿了结婚证,男方去世,你姐姐就能再嫁,也不需要经过男方家属的同意。”
话是这么说,万元面露难色,法律是法律,现实是现实,“除非我姐嫁了人,那他们就没办法了。”
自己不能一直留在家里,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万元有点自暴自弃了,还是自己没本事,不能在城里找个体面的工作,把一家老小都接过去照顾。
“许缙云,你是不是读过书的?”
许缙云没想到万元会这么问,他确实读过书的,原计划着都该高考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没有变化快。
“嗯。”
读过书的人就是好啊,读过书的人总跟自己这种文盲是不一样的。
他跟金民在城里,稍微轻松点儿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不要不识字的,找个干苦力的吧,还差点吃了亏,也就是少收了钱,幸好他们人没事。
“中学毕业了吗?”
他们这儿只有一所中学,初中毕业后,得去县里上高中,万元看许缙云这人,怎么都得是个初中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