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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二页,整张纸就正中间写了几个字,开玩笑口吻一般的话,却看得张深心房收紧,压出了酸汁。

那页写着:钟厉,我好像快不行了耶

手指捏着这张纸翻开,抚摸到下一张时,感受到纸质异常粗糙,还带着褶皱。张深一愣,连忙看去,这一页皱皱巴巴,中间轻鼓了好几个小包,满页字迹中一大半都被晕染。

他摸了摸鼓包的位置,这里薄软,是被打湿又吹干的质地。他脑子开始浮现母亲是如何写下这一页的,是坐在梳妆台笔锋刚落,眼泪就滴下来了吗。

他逐字逐句读完后,彻底无法保持常态了,抱着本子弯下腰,从肩膀,连着整个脊背都在颤抖。

缓了很久后,张深翻开了另一个本,笔锋犀利,字体遒劲有力,光看就知道是谁的本。他缓缓翻开,当写了满页的“克己慎独”映入眼帘,心情复杂。

那夜宾客待到很晚,夜半才散场,张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老宅的,回过神来就已经回到了家,站在了漆黑一片的客厅中。

精神异常恍惚,四肢绵软,心底有无数猛兽在怒吼,想要趁他无力压制冲破牢笼。

压抑得好痛苦,张深忽然很想大醉一场,借着酒意肆意宣泄,为所有深埋心底的情绪找个突破口。

他从冰箱翻出所有啤酒,在酒柜里找出珍藏多年的白酒和红酒,一并拿到楼上,然后盘膝坐在地毯上,对着夜空,沉默地把所有酒都起开,红白啤一样也没落下。

冰凉的啤酒顺着食道滚进肚子里,他不要命地仰头猛灌,一瓶接一瓶混着喝,好像喝的不是酒,而是白水饮料。

酒过三巡,地上扔了满地啤酒罐,白酒和红酒瓶滚到每一个角落,酒瓶里残留的液体顺着瓶口滴在地板上。

张深靠在床边,捏着白酒瓶,边灌边低笑,酒液顺着唇角流下,划过下颚,滚过喉结,滴在衣领上,浸湿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