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却尘捏着那本内容相当不堪入目的书,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仿佛抓着块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又忍不住瞄了两眼,耳朵尖悄悄泛起一点红色。
沈修远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反客为主,揪住他:“你害臊了!”
“……没有!”凌却尘迅速把那本书塞进了乾坤袖里,脑子里却不自觉浮现出方才瞥见的那个放荡姿势,顿时退后半步,和沈修远拉开距离,十分心虚道,“你买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这是我精心挑选了很久才选出来的!”
“……”凌却尘一边纳闷这种事为什么能拿出来大声说,一边又往后退了点,险些撞到桌角。
书里那些线条勾勒出来的人物在脑海中变化扭曲,好像活过来了似的,又像火星子噼里啪啦燃烧着,一张张一页页烧尽后,全都成了沈修远的脸——
唇瓣嫣红如花,微微张开着失神颤抖,一双凤眸水光潋滟,眼角被逼出的泪花顺着脸颊一路滑落到脖颈,蜿蜒过遍布吻痕的锁骨……
沈修远看他拿到书后像活见鬼似的,步步后退,脸色越来越红,甚至蔓延到了脖子根,终于忍不住失望起来:“你……不喜欢这种吗?”
说罢朝凌却尘靠近了些,准备把书要回来。
没想到小徒弟瞬间炸毛了似的惊起,接着一把推开他,夺门而逃。
沈修远:“?????”
茫然无措的沈师尊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凌却尘会被气跑,走投无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狗头军师兼大徒弟。
片刻后。
洛怀川穿着新衣服来开门了。
这身黑衣将大徒弟的身段勾勒得极好,宽肩窄腰,长身玉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利落劲儿。但沈师尊正心烦意乱着,只稍微欣赏了一下下,就火急火燎地拽着徒弟进了门,探头左右瞧瞧,确定凌却尘还是没回来,才“砰”地关上了门。
“乖徒!”他猛地回身抓住大徒弟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为师是不是送错礼物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
但洛怀川跟在自家师尊身边这么多年,哪能不懂。
“他因为礼物不合心意生气了?”洛怀川皱了皱眉,觉得凌却尘实在过分,元宵灯会才过去没两天,就开始屡屡给师尊甩脸色,以后还怎么得了。
出于谨慎,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送了什么?”
沈修远:“……”
彩绘春宫图。
这种东西,不宜拉着任何一个徒弟说,洛怀川也不行!
“没、没什么。”沈修远喃喃着松开了大徒弟的手,旋即沮丧起来,没发觉洛怀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妙。
此时洛怀川已经将师尊不能跟自己讲的、和情爱有关又能当做礼物送的东西快速地罗列了一遍,再逐一推敲排除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那家伙会不会有点太纯情了?灯会那天夜里这两人凑在一块儿究竟干了什么??纸上画的都接受不了,还有本事绊得自家师尊夜不归宿???
他琢磨了一下,觉得凌却尘带着那本春宫图跑不远,极有可能就在附近哪里躲着,直接把人逮回来比什么安慰都强,于是随便敷衍了自家师尊两句,准备出门转一圈。
门一开,就被外头的寒气给冻回来了。
“哎,你要去哪?”沈修远被骤然涌进来的寒意冷得回了神,才发现洛怀川居然打算出门,赶紧过去把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推着人往屋里赶,“你身体还没好全,怎么还往外跑?”
“我就在附近随便转转,”洛怀川道,“说不定还能替师尊把玄明君找回来。”
“啊?”沈修远茫然。
一不留神,就让大徒弟绕过自己溜了出去。
洛怀川怕被追上,走得很快,几步就到了竹篱笆的门边上,正要伸手去推,忽然那门被猛力朝外拉开,扑进来一个浑身是雪、十分活泼的不明生物,嘴里还嚷嚷着:“师尊!前天约好的一起看元宵灯会,怎么突然变卦了?昨日我又去了一趟浮生水榭,也没找到人。刚才遇见玄明君,说你在这……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