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映照之下,细看能瞧见瞳孔深处藏着的丝丝缕缕的煞气,仿佛蒙着一层雾霭,意味着此人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状态,脾气也会比以前急躁许多,只差临门一脚就要走火入魔了。
不过看凌却尘的样子,大概是有清心咒之类的封印或是法宝护着,还算稳妥,但心魔发作这种事,也就在一念之间而已。
凌却尘已经打算好了,若这魔修敢说半个“不”字,当场就给他把头拧下来。
没想到便宜师父连一点挣扎犹豫都没有,乖乖巧巧道:“我发誓。”
凌却尘松了手。
方才自己的那一通威胁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不得劲。他皱了皱眉,心里忽然希望这魔修能有点骨气,好歹撑一会儿,别跟泥巴似的任人搓捏。
察觉到这个念头后,凌却尘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病,等会儿得去药堂一趟。
沈修远跌回床上,揉了揉被捏疼的下巴,注意到小徒弟阴沉沉的脸色,便投桃报李,十分关切地问道:“乖徒,怎么了?”
正所谓瞌睡来了碰着个枕头,他本来就没打算修习魔功,凌却尘这个台阶给得实在及时,省得他费心编什么洗心革面的故事,甚好。
世人皆知清衍君有一把霜吟剑,但很少有人知道,这把绝世灵剑的剑魂就融在他的魂魄中。
那剑魂曾经斩杀邪魔无数,容不得半点邪气。后来他堕成了魔修,剑魂也随之沉寂,无论怎么呼唤都不肯出现,不过好歹还有几分旧情在,这么多年下来护住了他的魂魄不散。否则哪有机会还魂。
估计剑魂也没想到,旧主颠沛流离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机会重见天日——竟又是个魔修。
刚离开棺材那会儿,沈修远明显感受到了剑魂的躁动,像头狂躁不安的困兽,就算凌却尘不动手,他也得找个机会废了魔功,重新修炼。
见凌却尘始终不吭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沈修远又唤了一声:“乖徒?”
凌却尘瞥了他一眼,闷闷地应道:“嗯。”
沈修远不明白小徒弟为什么又不高兴了,想了想,安全起见,还是岔开话题道:“乖徒,为师下顿还想吃红烧猪蹄。”
“师尊若是喜欢,之后顿顿都会有的。”
好。很好。
沈师尊大为感动。
小徒弟分明是一棵被原主养歪了的好苗子,若是每天努力顺毛,假以时日,定能冰释前嫌。
“师尊。”
“啊?”
凌却尘指着那两个瓷瓶,叮嘱道:“记着,每种丹药一日两粒,不许多吃。”
“哦。”
“不许多吃。”
“……”沈修远瞟了瞟那个辟谷丹的瓷瓶,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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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凌却尘半夜来找自己下棋,说要养着那个魔修之后,杜若就抓心挠肝地好奇上了。
但云琅崖设有结界,凌却尘又一连数日没出门,据说是为了压制心魔暂时闭关了,可把白凤道大师兄给急坏了。
杜若仗着自己大师兄的身份,连哄带骗地把杂役弟子给换了下去,凭借杂役的腰牌混进了结界。
几乎同时。
端坐在悟石上的凌却尘缓缓睁开眼,朝着结界异常的方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