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声熄时,她开口:“我虽断了腿骨,脊梁却没断。决然不会给人当外室。他拒绝议亲,许是有别的考量。我能得林四郎相帮,不胜感激,若污了他的名声,便是我的罪过。”
她双手捧茶递给林夫人,柔柔一笑:“夫人喝茶。”
林夫人望着沈聆妤,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沈聆妤还是郡主时被人簇拥着的场景。
林夫人接过茶,捏着茶盏在手中转了转并不饮。片刻后,她将茶盏放下,沉声说:“我不会再让怀溯见你。当初先帝以你的婚事为遮掩,让谢家掉以轻心,又趁着你盛大的婚宴,将谋反的罪证送进谢府。谢家世代忠烈功勋累累,谢家几百人却在一夜之间……”
沈聆妤放在膝上的手轻轻颤了颤,继而逐渐攥紧。
林夫人叹了口气,再道:“你应该知道渊碧宫的事情。陛下是谢家唯一活下来的人,如今对旧朝人恨之入骨。不管怀溯是心悦你,还是单纯的良善好心。我都不会再准许他拿林家安危当赌注。”
林夫人站起身,皱眉看向沈聆妤:“你……我可以给你些盘缠,你可否自行离开这里?”
沈聆妤微微笑着:“好。只是不需要林夫人破费,盘缠还是有的。”
林夫人瞧着沈聆妤的表情,什么也没瞧出来。她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沈聆妤的腿,沉默地转身出去。
沈聆妤侧转过身,月牙儿赶忙过来帮忙推轮椅。沈聆妤送林夫人到门口,目送她走远。
挤在小院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林怀溯的两个小厮面面相觑。
沈聆妤望着渐大的飘雪出神。
月牙儿又苦恼又焦急:“我们去哪儿呀?”
她们能去哪儿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能躲到哪里去?何况沈聆妤出行不便。
沈聆妤回过神来,浅浅一笑,道:“今晚吃煎鱼吧。咱们养的那条鱼应该已经养肥了。”
月牙儿闷闷点头:“嗯。养了那么久是该走之前吃了它……”
月牙儿将沈聆妤推回房中,她去捉鱼、煎鱼。
天色渐暗,屋内尚未掌灯,沈聆妤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一片寂静中,她耳畔回荡起绝望的哭喊声,还有瓢泼的大雨声。
那种被雨水浇透的感觉袭来,让她有一些冷。她转眸,发现屋子前后两窗扇仍开着,她转着轮椅挪到窗前,费力去关了前窗,再去关后窗。
她目光一扫,从后窗望出去,眸光不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