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踪一步步朝那间房屋走去,左三丘有点心惊肉跳。“哎,当心!你别靠近那里!”
“嗯,我走过去可能会头晕胸痛。”时踪看向他,“那就麻烦你了。”
“说吧,你这回想怎么用我这个工具人?你让我干什么我都认,毕竟十年前我对不起你。”
“去把房檐下系着铜钱的红绸解开,把铜钱放下来。还记得我们看过龚长老那里的阵法书?这样可以把被镇在这里的魂灵释放出来。”
你是鬼,当然不怕鬼。但我怕。何况这里起码有上百只鬼。
你这是想要我死吧?
沉默好一会儿,左三丘喃喃开口:“……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时踪道:“不要紧,这些石狮子,还有门上的符,会把它们镇压在这里的。再说它们只是普通游魂,又被镇压了十年,已经没有什么伤害人的能力。”
“接下来你不会还要让我从上百只鬼魂里,帮你找到你的情郎吧?”
“那倒是不用,按理,他会主动出来见我的。”
“如果他不见你呢?”
“那可能就意味着,十年前杀他的人就是我。他在怪我。”
啧,这么虐心的吗?
左三丘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屋檐下,伸手摘下了红绸。
他确实在洞天福居的那堆书籍里看过相关阵法的设定,不然也不敢这么做。尽管如此,想到一会儿要面临众多亡灵,他还是不免有点手抖。
青砖白墙的屋檐下,红绸被一一解开,铜钱如雨般纷纷落下。
伴随着清脆的落地声响,一具又一具半透明的灵体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他们或年少、或年老,但有着统一地茫然眼神。
瞥见屋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致,他们立刻拔腿朝外跑,然而没有一人能离开房屋的方圆一米之外。
这些亡灵生前死得突然,有的甚至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知道,他们没来得及生出怨气,故而灵力微弱,尤其在被镇压了十年的情况下。
现在的他们连维持实形都不可以,更遑论面对太阳?
逃不出去的亡灵们受到阳光的照耀,身体几乎彻底变得透明,眼看着就要灰飞烟灭,于是他们赶紧又逃进了屋中。
没了铜钱与红绸的束缚,他们依然被镇压在了这里,始终不得超脱。
时踪一步步走到房门门口,静静望了屋内片刻,再轻声开口:“叶云锋,你在吗?我是姜婉儿。”
无人回应。
“暌违十年,你怎么样?你又想不想知道,我过得怎么样?”
仍然无人回应。
“你不愿见我,是否在怪我?怪我误会你,不信任你,以为你负了我……你怪我杀了你?”
始终没有人回应。
也不知道是时踪演技太好,还是这萧条又可怖的后园景象给人的代入感太强,听到这些话,左三丘眼睛都酸了。
不久后,他看见时踪走了出来,倒是面无表情道:“看来他不愿见我。那就算了。走吧。”
“你、你还想去哪儿?”
“去看看我的衣冠冢。”
离开这栋亡灵遍地的房屋,时踪带着左三丘走到一棵古老的榕树下。
因为许久无人打扫,枯叶化作了一层又一层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