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不打算问的,”衡夙说,“但你一直这么看着我,我觉得你是想我问的。”
——衡夙说得很对。
他是想衡夙问的。
是以他也承认:“你猜对了,我决定今天纡尊降贵,再和你谈谈心。”
衡夙意味深深地看向他,眉眼间似有两分笑意。
“好啊,我一直等着和哥哥谈心。”
他便又道:“那人是裴清漓麾下一员猛将。”
“哦?”
“你可别小看了易少,虽然我记不起来易少的名字,但他一直以来都很会找我的麻烦。”裴镜予懒懒靠着椅背,不亮灯的车内只露出他漂亮的轮廓。
衡夙道:“看来这位易少找过你很多次麻烦。”
“非常多次,”裴镜予叹道,“他什么都听裴清漓的,甚至一直认为是我抢了裴清漓的位置,我根本不配做裴康行的儿子——当然,真要我选,我这辈子都不想和裴康行有任何关系。”
衡夙没说话,帽子在他手中转了个圈,银链子正正被月色映得发光。
“但他们谁都不问问我的想法。易少以为我想和裴清漓争,裴康行也这么想。可他们又觉得我不配争,所以总是想办法提醒我、告诉我,我和裴清漓之间天差地别,我永远也不能和裴清漓争。”
02-
那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他也曾快乐过一段时日,短暂得回忆起来也好像只有几个画面。
更漫长的时间都被裴清漓所掩盖。
“我从来都不想争。”
裴镜予说。
他对裴康行没有任何幻想,不需要这个人做多称职的父亲,也从不奢求其他。
但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不愿听他说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们将自以为是发挥得理所应当。
于是他避开他们,也只会引来更不堪的揣测。
他盯着衡夙手上打转的帽子,抿了下唇,移开视线道:“他们都讨厌我。”
帽子停止了转动。
衡夙道:“而我很喜欢你。”
他没去看衡夙的神情,视线落在窗外的黑暗之中,久久未语。
衡夙又道:“你要相信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以我的审美来说,我是很少喜欢什么人的。”
“……我知道。”
他也道。
车窗外夜幕深深,月光照来的阴影层叠幽长。
“我没有不相信过。”
他又道。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