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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封建思想害死人,白简这是被洗脑得太彻底了。

唐湉无奈,也没法跟他讲清楚什么众生平等的道理,只好端着海碗往嘴边送。

有一说一,其实这凉茶并不是很好喝, 喝到嘴里一股子中药味,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放了薄荷还是什么特殊药材的缘故,咽下去后的确有些凉爽降暑的作用, 因此他就慢慢地接受了这个味。

但是天太热,凉茶也就顶一小会儿, 没多久就又开始燥热起来,身上这层层叠叠的长衫憋得他透不过气, 哪怕他的衣服已经最好的丝缎做的, 可也比不上短衫短裤凉快。

唐湉扭头看了看,想着反正四下都是不认识行人, 他干脆动手把宽大的袖子一路向上卷到手肘处, 露出一截小臂散热,顺便偷偷地把下摆掀了两层到膝盖上。

然后他左手端碗右手持扇, 对着自己不停地扇风, 偶尔还顾及一下身后的白简, 给他也扇扇,主仆俩热得满头大汗,尤其是唐湉,那造型糙得像是刚耕完二里地回来,完全没了在宫里时装出来的优雅矜贵。

楼上赵奕伸着脖子看了会儿,咋舌道:“那那家伙真是唐祺?”

“别是哪家纨绔子弟冒充的吧?”

秦曜呡了口茶,不置可否。

只要是认识唐祺的人都知道,那人有多爱讲排场,就算年少落魄时也不忘装饰自己,而近些年得了权势,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皆是上等,哪怕是再贵重的衣服,他穿过一次就不会再要了,更别提旁人若是碰过的器皿,他更是随手丢弃,洁净到了近乎刻薄变态的地步。

况且唐祺从前就是个不爱出门的人,嫌街上人多会污了他的衣袍,就算偶尔出门也要提前整肃街道,是个十分讨人厌的家伙。

总之绝不可能是像这样,大剌剌的坐在石凳上双腿分得大开,一手折扇疯狂甩得仿佛村头老太的大蒲扇。

秦曜瞥了一眼唐湉露出来的那一小截手臂,只觉白花花的一片似是能晃了人眼,跟他手里握着的白玉扇子相比,险些分不清哪个是手,哪个是扇柄。

秦曜盯着那一小截藕白色的小臂,不知不觉半晌竟移不开视线,连赵奕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而楼下的唐湉压根儿不知道有人在楼上看他,他焦虑的手头折扇扇得飞起,还是热得受不了,他觉着自己就是个神经病,谁家三伏天跑出来溜街,是个人都要怀疑他脑子是不是瓦特的地步。

“王爷,咱们要回宫吗?”白简举着伞担忧的问他。

唐湉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就这么回去了不划算,边说:“咱们再转转吧,晚些回去。”

“是。”白简向来听话,老实的点头了。

主仆俩休息片刻才离开,往城门附近溜达去了,楼上的赵奕迷惑的转头:“所以,唐祺那厮真的失忆了?”

“谁知道呢?”颜心斋若有所思,他扭头想说什么,发现秦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门边,便问道:“阿曜,你去哪?”

秦曜回头:“我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么热的天还要出门,秦曜觉得唐祺这趟出行就显得极不正常,而且陛下还在宫中养病,以他现在的性子本该是陪在身边的,他想知道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唐湉装作兴致勃勃的左逛又看,一边留意着城门口的动向。因着他自己颁布的诏令,现在出城的要求十分严苛,不仅要搜身,还要带着知府大印的出城文书,或是腰牌之类的信物,但是文书颁发的条件很严格,一般都是给那些不得不出城采办货物的商贩菜农使用的,不然城内的百姓没办法正常生活。

文书不好弄到手,眼下他也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腰牌倒是可以想一想,可是那东西数量有限,他要是想当然可以让人亲自送来,可他要用什么理由才能不让白简他们怀疑自己想跑路呢?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城门口把守的那些侍卫,大致算了算出城进城的人|流量,又观察了守卫人员换班交接的程序,差不都一个小时了才调转回头。

他看得差不多了,先打道回府,其余的再想办法。

秦曜隐没在人群中跟在唐湉身后,一路走走停停,小心避开白简的耳目,可越走他的心里就越是困惑,白简那个愚钝的一根筋或许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唐湉走得这条路明显是通往城门口的,他又在城门附近的胭脂水粉铺子里逗留许久,一看就不合理。以他的身份,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么小且不知名的的小商铺买东西,更何况这些年他身边一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胭脂水粉要送给谁?

秦曜抬眸看了看城门戒备森严的守卫,又扭头看着刚刚离去的唐湉,再一联想他中午支开白简转身进当铺的场景,若是还猜不到他的目的,那这些年也不用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