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页

穿惯了利落的现代装,唐湉很不适应古代长袍曳地广绣对襟的设计,走路的时候都要十分小心迈步,怕步子迈得太大踩着衣摆摔个狗吃屎,行动都不方便。

金钗终于给他打点好行头,唐湉甚至懒得看镜子里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抬脚便往外走,早有小太监打着伞在外头等候了。

“王爷。”

同样候在外头的一个蓝衣侍卫毕恭毕敬的过来行礼,他的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目光如炬,腰上挂着把宝剑,垂头低声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唐湉才刚来几天,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自己的心态不崩,身边几个人其实都没认全,看着这蓝衣男人好一会儿,只依稀记得他好像是原主的贴身侍卫,叫……白简?

瞥了一眼白简那壮硕的身材,唐湉比较了下自己的细皮嫩肉,故作镇定的点头说:“走吧。”

闻言,白简利落的抬起腰,跟在他身后起身,并且熟练的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伞,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生怕太阳晒到主子。

直到出了宫殿大门,唐湉才意识到原来他竟然是居然住在皇宫里的,之前只听他们王爷长王爷短的,还以为自己肯定是在什么王府,没想到走出来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处宫殿。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宏伟威严的殿门,又看见那门梁上悬着“正阳殿”三个大字的巨匾。就算他历史知识不丰富,也知道皇宫里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哪怕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王爷,那也该住在皇帝分封的府邸才对,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这种一看名字就不简单的宫殿里,多少也是逾越了。

而且,电视里的那些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好像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唐湉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他无奈的揉揉脑门,无声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从前就只是个普通的幼师,基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这一路十几分钟走下来,他实在是太难受了,身后跟着的包括白简金钗在内十几号人随时护卫,无论他经过哪里,只要遇上宫人,也无论那些宫人在做什么,他们全都要停下手头的事,齐刷刷的对着他下跪,谁也不能私自抬头直视他。

这摄政王是真的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吧?

唐湉心理上非常不能接受别人跪自己的行为,在他生活的年代,宣扬的都是人人生而平等的话,除了父母长辈,他的膝盖也只会在给小朋友们穿鞋收拾玩具时才跪坐下来。

他不跪人,也不想别人跪他。可眼下不是他熟悉的时空,生而平等的话在这里说出来就是异类,唐湉自身难保,只能装作没看见那些宫人,加快脚步远离这个地方。

外面不算热,但唐湉走了一会儿也出汗了,可他并不想回去。皇宫很大,一眼望去是看不见尽头的群殿,他走着走着心情就好了一些,仿佛可以短暂的从眼下的困境中稍微放松一会儿,不用担心面对一屋子根本不认识的人,害怕掉马没命。

迎着正午阳光,唐湉微微喘着气,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生气。可奈何皇宫实在是太大了,只凭着双脚丈量,半个多小时也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唐湉一边走一边还有闲心欣赏起沿途的风景,御花园大片大片的花团锦簇,煞是好看。

唐湉站在白玉栏杆桥头看着池子里的锦鲤,有一条又胖又鲜妍的红鱼摇着尾巴冲他撒欢,便慢悠悠的驻足观望起来。

白简不敢打扰,尽心尽责的当个人形立柱给他撑伞,忽然从前方走来一列带刀巡逻的黑衣侍卫。

“属下参见王爷!”

为首的侍卫长见了他,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下跪行礼,他身后的所有侍卫也跟着跪了下去。

唐湉还在走神,看到池子里那条肥美的锦鲤被他的大嗓门吓跑,回身看着他,低声说道:“起来吧。”

话音落下,那侍卫长小心翼翼的起身,但没有立刻走开,而是停驻在原地,以为唐湉还有什么事吩咐。

唐湉找了一会儿没发现那条胖鱼,只好起身准备离开,冷不丁发现那队侍卫还没走,刚要开口说话,只见他身后一直沉默的白简冷声说道:“无事不要打扰我们王爷。”

那侍卫长忙慌张的行礼,“属下这就告退!”

唐湉眼见着他转身带着自己的下属们离去,忽然目光落在了队伍最末尾的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大概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眉目如画,体格修长器宇轩昂,即使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黑色侍卫服,也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他低着头从唐湉眼前走过,因此他看不见那少年的长相,可有些人即便不用露脸,单凭一身的好气质就能让人一眼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