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想着,神情又有些怔忡。

想来是韶娘在这里过得不好,要不然那丫鬟也不至于如此谨慎。

袅袅琴音尚在耳畔,诗笺上的簪花小楷清婉秀丽、连香气也清雅极了……

那些刻意回避的过往浮上心间,李豫心神也跟着恍惚了。

当日车架驶离长安,他也曾将自己锁在屋中,浑浑噩噩数月之久。

听家仆说起韶娘被胁迫上马车的情形,更是让他心神大震,只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将人带走。

但这些消沉颓靡终究被父亲一巴掌扇醒。

李豫恍然间明白,这所有的一切,归根到底还是他太无力。若是他是如父亲一般的朝中重臣,那段贼安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抢他的未婚妻?

不识礼法!不知礼数!!此举又与胡虏何异?!

可偏偏整个朝堂竟无一人出言反对。

父亲老了、谢伯父也是,就连御座上的那位都不负当年的雄心壮志。

早些年的那次长安之危到底磋磨了这群人的心志,让他们再无锐意进取之意。

这些老去的人终究该退下了。

如今之事若是得成,他日太子登基,必不忘他的功劳。而段温不过一介莽夫,这等靠着兵匪起家的武夫这些年也不知凡几,但却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不过逞一时之风光罢了,早晚都得成为他人的刀下亡魂,等到了那时候,他定会将韶娘接回去的。

只消韶娘在这里等上几年罢了。

韶娘毕竟是谢家的女儿,那姓段的不敢对她如何的。

她这几年受的苦,他日后会补偿她的。

想通之后,李豫神色越发坚定。

既然玉簟不行,那就换谢氏的其他人,韶娘身边又不是只有那一个使唤丫头。

李豫的所作所为当天晚上就被原封不动地放到了段温的案头。

一同递过来的,还有朝廷使团中其他人的行踪。

王宾早先看了朝廷来使的名单就忍不住摇头,这会儿瞧瞧这群人入燕城之后的所作所为都要叹气了。

这大齐朝廷可真是烂到根子里了,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想着内斗,那早就岌岌可危的位置,还真有的是人抢着上去坐。

看这些人的小动作便知,主公先前那次入京作秀,还真被他们当真了。

那些人也不想想,若非有数万铁骑陈兵边界的底气,主公怎敢只率几百轻骑入京?

王宾把这些送来的情报从头翻到了尾,突然“咦?”了一声。

他竟然没在里面看见本该最着急的那个,难不成萧家皇室的那一溜歪瓜裂枣中竟还出了个能看透的聪明人?

王宾这么想着,却听上首一声冷笑,抬眼就瞧见段温那皮笑肉不笑的森寒表情。

王宾:?